当听到柳雯说出这样一句话, 柳黛懵了，拽着柳雯裤脚的手都不自觉的松开，不敢相信的看着柳雯摇头。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王爷是天潢贵胄……是大夏的皇室……”
到了如今, 柳黛还在纠结地位，纠结大夏，她从未想过大夏会消亡, 就算是八王争霸，那也是争大夏的天下，大夏还是大夏皇室的。
所以她没有看到整个战乱的结局，只是理所当然的如此认为。
“天潢贵胄又如何呢？大夏已经要亡了, 就算是王爷也不会比普通人多一条命, 杀起来血都是红色的。”
柳雯亲手杀过王爷，自然是知道这些所谓的高人一等的皇族, 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看向这个妹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同情也没有厌恶。
“柳黛, 我知道你想过安稳的人生，想做人上人, 可是这朝堂都不安稳了，又何来安稳的人生？你本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想，就可以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柳雯说着, 她此时看向这个贪心的妹妹。
“你明明知道即将来到的天灾人祸, 但是所作所为却是让安王以权压人, 灭人满门，你知道你让安王送入京中的绫丝缎是如何而来么？”
上辈子绫丝缎是另外一个王爷送给皇帝的, 皇帝高曦十分高兴，赏赐了那个王爷许多好处，这一次柳黛便帮助安王出谋划策，所以绫丝缎是安王送上去的。
“……我，我不知道。”
柳黛摇头，柳雯却是说道。
“安王为了防止绫丝缎落入其他人手中，直接将这秘技之家族尽数屠杀，所以才有了世间难求的，唯一仅剩的帝王绫丝缎，可不是么？能制作绫丝缎的人都死光了，那就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柳黛也没想到绫丝缎竟然是由此而来，不仅如此，柳黛又说了几种物件，都是柳黛提醒安王的，只是最后这些东西的主人呢？都是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而已。
“你害死了他们，原本他们是不用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们。”
柳雯此时目光之中才带了几分愤怒，她低头看着蹲坐在自己脚边的妹妹。
“他们本来不用死，是你让他们死了。”
柳黛听着这样的话，确实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那也是他们该死，他们这些贱民，本来活在大夏就是因为被皇室庇佑，若是没有大夏，他们怎么会能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将自己的东西献给皇帝不是应该的么？如果这些贱民不愿意，那死也是死有余辜……”
她理所当然的是这样的想法，让柳雯顿时冷笑起来。
“所以你看，现在我杀安王的子嗣，那也是成王败寇，死有余辜。”
一瞬间柳黛哑然了，她不想死，于是又要伸手去拽柳雯的裤子，但是柳雯躲开了。
“姐姐，姐姐你放过我，我跟安王之间没有感情，你知道的，我只是以为安王会活到最后，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我有什么错啊，姐姐你不要这么对我……你放过我好不好？安王的孩子都晒死了，我是你亲妹妹啊，你放过我好不好……”
这个时候的柳黛才露出了虚伪和卑鄙的一面，哪怕是丈夫死了，哪怕是两个孩子死亡，那些她都可以不在意，这些人都是她的赌注，现在一切都输了，她也只能够努力保下自己的性命。
柳黛的眼泪落下来，此时就算是发丝凌乱也是楚楚动人，柳雯却是摇摇头。
“你不能活着，你活着，便是对那些因你而死的人最大的不公。”
柳雯说完，扭头便离开这个房间，她没有听到柳黛的救命声，柳雯手底下的人都是应对匈奴人的一把好手，不过是一瞬间，柳黛甚至反应不过来便已经脖子里喷出血液，当倒在了地上的那一瞬间，她都不敢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重来一次了，一切还是重蹈覆辙？
为什么重来一次，柳雯还可以过的那么好？自己还是这样死了？
柳黛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的死并非是因为选择，而是因为在一切大厦将倾之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真正的活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一辈子依靠父亲，依靠丈夫，却从未想过依靠自己，甚至也瞧不起托举起整个大夏的黎民百姓，她跟丈夫一样，咒骂百姓为贱民。
柳黛就这样死了，轻飘飘的死了。
李民安知道的时候，倒是意外的看了柳雯一眼，不过也没有多问，对于江山来说，一个女子的死亡着实是太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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