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遂与薛空青饮酒。
半醉之间,谢琅还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过去。
“其实我也知晓他心里并不是没有我,只是我的分量太轻了,比不得旁人。”
“他有恩重如山的养父母,有感情至深的原配,青梅竹马,最是真心真意之人,可这人却匆匆离他而去,不能再相伴他身边,令他愧疚遗憾。”
“故而,他将这一切遗憾的、愧疚的感情,也全给了谢璟,在他心中,我与谢璟是不能比......”
“再加上爵位之事,你也知晓,便是普通百姓家的里,兄弟两为了争这一亩三分地也能打得头破血流,何况是能传几世几代的爵位呢?”
“陛下要平清王将世子之位留给我,谢璟心中又恨又怨,他也觉得谢璟是他嫡长子,这本该是谢璟的,故而对谢璟欺负我之事也只是小惩大戒,让我忍让。”
“或许在他心中我什么都得到了,就该忍一忍什么都失去的谢璟,这很公平。”
不过是首阳***横插一杠,平清王也顺势补偿这个嫡长子,这世子之位最终还是给了谢璟,谢琅忍受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得到罢了。
“后来他又觉得愧对我,又觉得我整个人是废了,他又恨又恼,又惊又怒,想改变我,可我却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了,心中对他有太多太多的怨与恨,根本就不会听他的。”
那时,他是长安城里最风流俊朗的郎君,流连平康坊,混迹三教九流,是一把扶不上墙的烂泥。
谢琅端起酒坛,饮了一大口酒,又摇头笑了笑:“算了,都不重要了,他到底养了我,虽然这成长岁月不大美好,但我好歹是有了一条命,如今各自安好,我也不怨了,恩恩怨怨,就此散吧......”
薛空青在一旁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偶尔点头附和两句,或是与他饮两口酒。
日头渐落,黑夜蔓延,院中的灯一盏一盏地点亮,天上的月亮悄然爬上了天边。
“你看,月亮出来了。”谢琅靠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酒坛,眯着眼看天上的明月,明月皎洁,清霜如练,轻柔柔地为人间蒙上了一层轻纱。
在他眼中,天地一片迷茫,仙雾袅袅,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今夜我有月,邀月饮此杯,祝...嗯......”说到这里,他稍稍清醒了一点,“六娘子呢?”
他娘子呢?
那么大一个人呢?
薛空青顿时头都大,他上哪给他找‘六娘子’。
见谢琅就要起身找人,薛空青赶紧伸手按住他:“六娘子在她家里呢,等你们成亲了,她就在你身边了,快了快了。”
这都醉傻了是不是?!
薛空青伸手捏了捏眉心,果然啊,人不能和酒鬼为友,喝醉了这不得当成祖宗伺候。
“行了别喝了。”薛空青愿意陪他喝酒听他絮絮叨叨,但绝不想将他当成祖宗伺候,见醉得都神志不清了,赶紧喊人过来。
等下人扶着他回去休息,薛空青这才松了口气,正想走人,却发现天已经黑了,想走也走不了。
倒不是他怕黑,就是这夜里禁宵,若是被金吾卫逮到了,那可不好玩了。
寿山赶紧上来道谢:“多谢薛太医,今日太晚了,便请薛太医在客院住下,属下已经让人安排妥当了。”
“有劳了。”薛空青点点头,谢琅不靠谱,他这手下还是靠谱的。
“那薛太医便随属下来。”
于是薛空青便在景阳侯府留宿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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