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笑嘻嘻:“臣一向诚恳,尤其是在舅父面前,可不敢有所隐瞒。”
元景帝想了想,又问他:“那你觉得夏王府该不该留?不许胡说八道,认真些说一说。”
谢琅沉思片刻,然后道:“既然舅父如此问,那我便直说了,我以为,不该留。”
“哦?这是为何?”
谢琅道:“夏王已成过去,他与先帝之争,恩怨是非对错难以言说,他们的恩怨,早在他们结束的时候,便已经结束了。”
如今时过境迁,恩恩怨怨,也随着他们的死去,就此掩埋就是了。
要说夏王有大功,却被人害死,作为后来人,理应是为他翻案正名,可这夏王功确实有一些,但却也算不上是被人害死,他死于皇权之争,终究是成王败寇罢了。
“最重要的是,便是世间多一个夏王府,与大盛朝而言,也并无什么益处。”
元景帝闻言突然一笑:“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可这目光却看得不够长远。”
谢琅好学地问:“舅父此话怎讲?”
元景帝低头看了看手中翻开的一封奏折,拿着御笔在上头写了两下,然后道:“你可知大盛朝时下境况如何?对内百官万民,对外列国番邦?”
“大盛朝疆土广阔,列国番邦皆是俯首称臣,尊我朝为天朝,尊陛下为‘天可汗’‘圣人’。”
“这只是明面上的光彩。”元景帝笑了笑,“我朝昌盛,确实万民臣服,列国来朝,只是那些有异心之人从来都是不缺的,你可知朕借着夏王府之事抓到了多少人?”
谢琅顿了顿,没有言语。
元景帝笑了:“这水里从来不缺鱼,只要下了鱼饵,就会有上钩的鱼。”
“你也说了,大盛朝疆土广阔,朕也不是神明,不能什么都看得清看得明,但是这些东西啊,就像是附在大盛朝这棵大树上的蛀虫,一直留着,迟早会有大问题的。”
“朕啊,只能隔一些时间,便下一点鱼饵,清理清理。”
这话,谢琅是听懂了,原来夏王府的存在,不过是元景帝的鱼饵罢了,最大的用处,便是用来钓鱼。
谢琅道:“舅父圣明,如此说来,夏王府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那倒也不是。”元景帝又摇头。
谢琅闻言更困惑了。
元景帝继续道:“朕的意思是那杨氏女与程谅没有存在的必要,而并非是夏王府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杨氏女是否是夏王之女,朕心中存疑的,依照这位皇叔的性子,可做不出宠幸一个家妓的事情,但杨家上下都说为真,朕也查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是假的。”
“不过查不出就查不出吧,就算她是真的,也当她是假的就是了,至于夏王府......”元景帝说到这里顿了顿,“据朕所知,当初夏王世子并未死去。”
谢琅一惊:“夏王世子还在人世?”
元景帝摇头又点头:“朕不知,只知道当初夏王察觉事情不妙,便派人暗地送走了世子,后来死的那个,只是旁人假冒的。”
“先帝也知晓此事,只是当初没有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