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识好歹。”程娇忍不住想怼他,“明知此行危险,怎么这般不小心。”
这一不小心,那可真的是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程娇心头一沉,眼中也是一阵发酸,多日来压抑的情绪仿佛奔涌而来,仿佛要将她淹没。
她以前一直在想,她与谢琅能有一世姻缘,若是命运并不能让他们走到头,她也能接受,等成亲了,他们就生一个孩子,便是日后他真的如同命中注定一样要离开,也有一个孩子陪她。
余生,就这样过下去似乎也行。
只当是他们缘起缘落。
只当是人生无不散之宴席。
可真的到了他要出事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凉了,那些日子她日夜辗转难安,便是入睡也是噩梦连连,心中憋着的那一口气难以平静。
春夏日头渐热,可她的心头却如同雪夜那样的冰冷,寒冷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侵蚀着她。
偶尔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天上的阳光这么热这么亮,普及天下照众生,可是能照得到他。
或是想,世间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死的偏偏是他。
他们二人之间,难不成只生下远隔山海生死,只余下一世萧然清寂。
想想都觉得心肝疼,不甘心,不乐意。
“嗳嗳,怎么哭了?”谢琅见她好一会儿都不吭声,正想说句什么,却听闻她小声地抽泣,顿时就急了,“姑奶奶,我方才没惹哭你吧?”
没有吧?
他就是逗她一下,瞧着她又是羞恼得气急败坏,使劲地瞪他,跟一只炸了毛的猫似的,但她羞恼归羞恼,却也不会真的生了他的气。
这本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乐趣罢了。
惹哭她?
他真的是没有啊!
谢琅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了。
“我没哭!”程娇用袖子使劲擦去眼泪,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往大门口走去。
谢琅赶紧跟上,一边走还一边道:“对对,你没哭,方才是风太大了,把沙子吹进眼睛里了,六娘子可活泼开朗的一个小娘子,怎么会哭呢!”
“要是让我知道谁把你惹哭了,我必然将他打得爹娘都认不出。”
程娇脚步一顿,回头又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谢琅无奈,也只好闭嘴,心道等她一会儿心情好了,一定要好好问问她,看看谁招惹她了。
真的是岂有此理,他不在长安,难不成这些人都忘了他是长安一霸吗?
连他的人都敢欺负,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心他一怒之下,叫人直接去扒祖坟啊!
谢琅暗自将这笔账记下,然后又暂且将怒意压下,抬脚跟上程娇的步子:“嗳,你走慢些,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