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着两道门的内室之中,一盏孤灯安静地燃烧着。
元景帝看着跪在眼前的达奚玄鱼,眉心死死的拧紧。
“民女自知所言之事荒诞,陛下若是不信,也是情有可原,事情真假如何,陛下慢慢去查证就是了,当年在凤凰山行宫之人纵然百不存一,但也并非没有活口。”
“真的要说,先前犯了错的蔡将军之妻蔡夫人,昔日曾是长公主身边的心腹侍女,如今因为蔡将军的缘故,她与首阳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是牢不可破。”
“再说那谢家之事,陛下也可以查,平清王不愿提起那些前尘往事,但陛下若是问起,他应该也会答。”毕竟在平清王而言,谢家的那点往事,不值得他欺君。
“至于陛下的身体...陛下若是愿意,不如便请薛太医问诊,此人年少时便跟随师长行走天下,见识过奇难杂症无数,或许能为陛下解惑。”
是的,借此机会,达奚玄鱼不但说了谢琅之事,还将元景帝身体出了问题的事情捅了出来,在她看来,元景帝还是活得长久一些比较好。
元景帝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问:“既然一切是你梦中所见,那你可知她这样做的缘由是什么?”
“缘由?陛下要问原由,大概是有二吧。”
“哦?说来听听。”
“一是不甘屈居于人下,论计谋论本事,她也从未输给陛下,论功绩,她也从未比陛下少,而且她为长,陛下为幼,若她身为男子,这天下哪里轮得到陛下您?”
“可却仅仅因为她是女子,帝位便只能陛下您来做,她只能做一个屈居人下的长公主,您虽是也给了她诸多殊荣权势富贵,可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
首阳长公主想要的,是天下至高无上的尊荣。
元景帝脸色微变,这话说得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若不是因为皇姐为女,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这帝位未必就轮得到他坐了。
“你继续说。”
“其二,便是她嫁予平清王之事令她一直意难平。”
首阳长公主性格孤高自傲,从来就没有委曲求全的时候,让她嫁给平清王这个鳏夫,纵然当时为了联手,但终究是令她耿耿于怀,此一生意难平。
因不甘、不愿、意难平,从而心生怨心生恨,心生它念。
“朕明白了。”元景帝点了点头,又问她,“在你的梦中,他当政如何?”
这话问的,便是他走后,谢琅为君如何。
达奚玄鱼道:“当得海清河晏,天下清明,虽说年少时便耽搁了好些年,但他生来聪慧,再有陛下教导几年,自然是好的,就是唯有一事却是令满朝文武有所不满。”
这话说得,元景帝都有几分好奇了:“何事?”
“不肯娶妻纳妃,后宫,空无一人。”
元景帝当时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什么什么?
这叫什么?!
他没听错吧?!
“你莫不是在匡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朕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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