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一走,程元仲便不想再面对兰氏这张脸,带着于小娘头也不回地离开。
兰氏见他们离开的背影,男子高大女子纤细,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愣了片刻,突然心生许多的不甘和恼怒,袖子一扫,将案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我没错!没错!我哪里有什么错的!”
“是他程元仲有负于我!是他程子城有负于我!”
昔日锦绣良缘,花前月下,两心相许,他曾说过,要给她最好的生活,许她一世欢喜,她只是不想打理内宅,只想留在长安而已,有什么错?
是他有负于她,没有给她想要的欢喜罢了。
她无错!
兰氏如此固执不知变通,程词头疼至极,他忍不住劝道:“母亲何必执着于此,虽说父亲希望您做一个好娘子,可他也尽力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啊。”
在家庭、夫妻之中,程元仲也不是坐享其成没有付出的。
对外,他年轻时候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为官之时也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怠慢,他拼命地往上爬,不也是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让家人不被人欺负吗?
兰氏以为,他们家有如今的日子还有她身上的‘诰命夫人’的身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对内,他也不好美色,更无纳妾之心,也没有宠妾灭妻,他所需的,不过是一个帮他打理内宅琐事,在他回来累了的时候,给他准备一盏温茶的妻子。
可兰氏不愿对家庭付出,多少年过去了,还想过那无忧无虑小娘子轻松快活的日子,每日赏花吃酒,吟诗作赋,做尽雅事寻乐。
可人生何止琴棋书画诗酒茶,还有柴米油盐酱醋钱。
她也有她要尽的责任啊!
“连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兰氏拔高了声音质问程词。
“不。”程词摇头,他作为儿子,不敢指责兰氏的不是,“儿子只是觉得您与父亲相处成这样,将来若是想后悔,怕是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兰氏轻‘呵’了一声,“反正我也不在意。”
最多就是这样不好不坏地过着,他纳他的美妾,她过她的轻松自在,只要她仍旧是程家夫人,是他的妻子,那就没差了。
程词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良久,他才问她:“母亲当初为何同意我与孟家表妹的亲事?”
兰氏不知程词为何这样问,微微蹙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词道:“就想知道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
兰氏道:“孟家女出身不错,是同洲大族,家中女眷皆是贤良贤惠,能娶孟家女,你将来也......”
“您瞧,您也觉得孟家女贤良,是个好娘子人选,认为儿子应该娶这样一个好妻子,将来有她为我打理内宅琐事,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可见您也认为这样贤良的女子才是好的,可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觉得自己一点不对都没有呢?”
您这不是只要求别人不要求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