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你的友人、兄弟落得这样的下场,自己却半点忙都不能帮、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场面,当真仿若一辈子的噩梦。
夏王其人,其实也并非残暴无德之辈,相反,他性格爽朗,待人以诚,若非如此,当年达奚院长也不会与他成了莫逆之交,之后数年耿耿于怀。
就算当年,达奚院长不愿掺合到这些争斗之中,他也不曾怪罪埋怨,只是默认了与他渐走渐远。
他与先帝之争,谈不上谁对谁错,只因上一辈的缘故,仇深似海,不死不休,不得不争,最终先帝胜出,他落败而已。
成王败寇,所以今日他是叛王夏王。
“所以父亲勿要介怀这些。”
“也罢。”达奚院长轻叹一口气,“待此事平息之后,我会卸去广源书院院长之位,到时候广源书院便交给你了。”
达奚玄机顿了顿,然后应下:“既然父亲不想劳累,儿子叮当不负父亲所托,只是父亲,这科举,儿子可还要继续考下去?”
达奚玄机只是一介举人,举人之名放到别处确实用处不小,但在这天子脚下长安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而且他要做的是长安城有名的广源书院院长,着实不够看了。
“科举?”达奚院长这才想起自己这儿子只是个举人,之前无所谓,但若是作为广源书院的院长,确实难以服众。
只是......
“下一次会试,那都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会试三年一次,今年正是会试年,算下来,那都是大后年春日的事情了,如此看来,这广源书院院长之位,达奚玄机是暂时接不下来了。
“那就先考吧,书院的事情,你先看着处理,等你考中了进士,再接任这院长的位置吧。”
“若是考了科举,儿子是否要走仕途?”达奚玄机顺势问出了这个问题,“父亲,若是达奚家有权,今日也不会遭人如此欺辱,若是达奚家有权,将来也可报今日之仇,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
“你想报仇?”达奚院长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儿子。
他这个儿子说是性格温和,但有时候却也少了几分烈性和野心,最喜爱的,大概便是这平静安然的日子,一生岁月长安,这也是他有心将他养成这样的。
毕竟因为他的缘故,先帝在位的话,达奚家在仕途上不会有什么前程。
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要往上爬报仇的事情。
“那倒是不必。”达奚院长摇头,“达奚家有今日这一劫,也是因我而起,是我给人留下的把柄,如此,今日之果,你便当作上天给予达奚家的惩罚吧,不必多想。”
他的儿子,就不是一个擅长走仕途的,何必呢?
“可是父亲,难不成您心中便不恨那些人?”
“恨?”达奚院长想了想,“自然是恨的,可你要知晓,你如今不过是一个举人,连官场都没踏入过,人家已经是正二品天子近臣。”
“你便是有心,终其一生,都没有与其相斗的本事。”
“以卵击石罢了,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