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王府如今被朝廷追的如丧家之犬,心头不可能不恨,如此,怎么可能不去撺掇倭寇发难呢?
再者,他们也想报复建兴帝,给他找点麻烦。
他的猜测很快便应验了,且来势汹汹,几管齐下。
先是倭寇打破了休战状态,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进攻的势头较之前更猛烈,像是注入了新的血液,底气十足。
如此一来,南边的战事就打的艰难起来,连追击闽王府的禁卫军都顾不上抓人了,帮着抗击倭寇。
接着北边的鞑子也似乎嗅到了什么机会,不再小股小股的试探,开始大规模的进犯。
边防军一时不敌,吃了败仗,损失惨重。
除此外,大雍境内也不再安生,好几处州府忽然冒出大量山匪,四处作乱,搅动的民不聊生。
当地官府镇压不住,竟还被反攻了,衙门里的官吏被残忍杀害,财物被洗劫一空,粮仓更是被抢的颗粒不剩。
后来,有不少灾区百姓都加入进去,就为了有口吃的。
如此乱相一起,京城百姓惶惶不安起来,朝堂上更是如临大敌,每日朝会的气氛紧绷而压抑。
这些乱相是如何引起的,众人心里都有猜测,但没有证据,也不敢直言,只能装聋作哑。
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尤其是各地的匪患,已经引起了民乱,若不尽快平息,那就跟造反无异了,底层百姓都有从众心理,太容易被洗脑,一旦形成规模,那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其危害,不比倭寇和鞑子小。
于是,朝廷当机立断派出禁军前去平判,大家都以为,相较正规军,那些山匪乱民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是对手,用不了多久就能剿灭,得胜回京。
然而,现实给了众人当头一棒。
当禁卫军被打败的消息传回京城时,众人皆不敢置信,纷纷质疑消息的真假,怎么想,都不应该会输啊?
朝堂上,文武大臣们更是想不通,禁军护卫皇城,实力不容置疑,最开始派禁军去平判,都有人觉得是大材小用,还调侃杀鸡焉用牛刀,若不是想尽快结束各地的乱象,朝廷也不会派禁军去。
谁知……打脸了!
还打的这么响亮这么狠,这也让众人意识到了什么,那些山匪,或许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兵。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禁卫军的失败了,不然正规军打不过野路子,岂不成了个笑话?
接着,问题又来了,那些训练有素的兵是打哪儿来的呢?背后的人又是谁?具体有多少?
思虑的越多,越是胆战心惊,答案呼之欲出。
为此,建兴帝在早朝上大发雷霆,接连处置了好几个人,那些人都是平时跟楚王府走的比较近的,随便找了个由头,就都关进大牢里去了。
众人噤若寒蝉,知道皇帝这是在发泄怒火,谁也不敢顶风求情。
随后,建兴帝再次派出一支禁卫军,前去协助平判,还没到地方呢,又流言四起,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当今皇帝不仁,这才导致山匪横行、民不聊生,各地灾情民乱频发,连边境都不稳。
流言的传播速度极快,在有心人的授意下,没多久京城百姓就都听说了,这下子算是炸锅了。
朝堂上,也不再平静,有人暗示皇帝下罪己诏,以此平复流言。
建兴帝却不予理会,反而下旨征兵,谁拦就责罚谁,像一头被激怒的、垂垂老矣的狮子,不甘心被钳制,垂死挣扎。
同时,楚王府也被禁卫军围了起来,就差彻底撕破脸了,城门也开始施行管制,进出检查的十分严厉。
再迟钝的人,都感受到了京城的剑拔弩张,有种一触即发的紧迫和沉重,却又都对眼下的局势无能为力。
皇权之争,自古如此,皆是踏着累累白骨和献血铸成。
一时间,街道上都冷清了不少,高门大户也纷纷低调行事,约束府里的人,没事都别出门,省的当了出气的靶子。
顾家也是如此,顾欢喜连店铺都关了几家,只剩下书铺还开着,却也让人时刻盯着,莫要让那些读书人谈论时政,以免惹祸上身。
夜里,两口子再次碰面,这回许怀义染了一身的血,头发也乱糟糟的不成样子,进来车里,就卸甲脱衣。
顾欢喜一边帮忙,一边问,“又打仗了?没受伤吧?赢了还是输了?”
许怀义喘着粗气道,“没受伤,是小鬼子的血,特么的也不睡觉,竟挑大晚上的开战,一回又一回的,没完没了,干脆来场大的,决一生死多好,太他娘的耽误时间了,赢也赢得没意思……”
等他进了浴室,顾欢喜站在门口问,“是不是越来越难打了?”
许怀义烦闷的“嗯”了声,“闽王府肯定给予倭寇支援了,兵器,人手,还有粮草,明明之前倭寇都没多少战斗力了,现在倒好,跟打了鸡血似得,咱们的人伤亡越来越多,药材都供应不上了,这次,连云亭都挨了一刀,师傅写了战报送回京城,看朝廷咋办吧……”
顾欢喜道,“建兴帝已经下旨征兵了,不止你们那儿缺,听说北边也兵力不足,还有各地的叛乱,都需要人手……”
许怀义声音拔高,“征兵?”
顾欢喜揉揉眉头,“是啊,征兵,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一个,且不允许用银两替代,扈英杰去了趟湖田村,回来后跟我说,村里都快乱套了……”
湖田村还算是好的,其他村子,情况更不乐观。
这让她有种即将天下大乱的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