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会难过吗?
应该是会的吧。
殿下看上去冷血无情,坚不可摧,其实怕疼怕冷还怕黑。
若是殿下知道他这般模样,估计会恨铁不成钢地把他一脚踹下床。
他要活下去的。
——他要替殿下,守着宋谨言。
后来,他病情好转,将身上值钱的物件都给了那家农户。
他自己造了一架木质的武侯车,从浔阳城,一路来到京城。
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那将近半年的路程,他是如何走过来的。
他的手上磨了很深的茧子,将厚茧剪除,再覆一层,便不会再痛了。
他到达京城时,武侯车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了,似乎只要稍稍一动,便会散架崩坏。
后来他揭了榜,入了宫,见到了宋谨言,表明了自己身份。
他其实是恨着宋谨言的。
——如果不是宋谨言,殿下身为亲王,又有三十万承平军傍身,活得比谁都要自在。
但那时,在御书房中,宴唐从摇摇欲坠的武侯车上撑着身子下来,跪在宋谨言面前。
“宴唐此后,愿替殿下保护皇上,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那是她的夙愿。
所以即便他恨,即便他恨之入骨,也还是会殚精竭虑地效忠宋谨言。
——他的意愿,从不及她来的重要。
可是如今,少女倾身,一双黝黑的眸淡淡地看向他。
“宴唐,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宴唐挑眉,笑着看她:“殿下不是曾经问我,有什么想要的吗?”
男人的眼中似乎万千情绪翻涌,又瞬间湮灭于寂无。
“宴唐想到答案了,”他的眼底似乎闪过偏执的疯狂,却只是温和地笑着,“即使属下双腿有疾,但只要殿下愿意,宴唐依旧可以做殿下的人梯,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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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他说过的,他早就不准备做什么君子了。
那些护不住殿下的东西。
留着没有任何意义。
秦不闻微微愣神,听懂了宴唐的话,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宴唐,你不必……”
“殿下,”宴唐眉眼温柔又坚定,“那是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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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皎下来的时候,秦不闻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了。
少女一身火红长裙,像一只耀眼的蝴蝶,看到他下来的一瞬间,便笑着向他快步跑来。
“慢些,”季君皎无奈地笑道,“雪天路滑,注意脚下。”
秦不闻对季君皎笑着:“大人,你谈完事情了吗?”
季君皎点点头:“嗯,一些小事,已经谈完了,走吧。”
男人牵着秦不闻的手,走出明镜台。
已是夜晚。
今晚的明镜台彩彻区明,流光溢彩。
曜云百姓都知道今日是游诗宴,这不,刚出了明镜台,秦不闻便看到街道上摆满了摊位。
不少文人墨客齐聚一堂,在一起喝酒对诗,兴致所起,随意扯了张宣纸,便挥毫成诗。
也有不少千金小姐流连其中,蝇头小楷字迹娟秀,引得无数人驻足。
长安城,真是个好地方啊。
秦不闻跟季君皎上了马车。
刚坐稳,三两支梅花便映入秦不闻眼帘。
秦不闻微微愣神,一脸错愕地抬眸朝着男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