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乐馆的门前,皇帝大开杀戒,梁婠是最后来才赶来的。
梁婠声音很平,听不出悲喜:“那天我在去往周国的马车里醒来,怀中是他留下的国玺。”
王庭樾震惊地看着她:“所,所以……先帝是——难道当日我们之所以离开涟州,就是因为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梁婠极淡一笑。
若说先前还有疑问,那么在与宇文玦见过面之后,她已经完全可以肯定。
高潜愿意将国玺交给宇文玦,便是表明了态度,可宇文玦又怎会那么收下?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得到。
她摇摇头:“没有任何协议,只是彼此的心照不宣。离开涟州,我们不过是各司其职,而今的我,亦是如此,在他来到晋邺之前,留在这里看顾着国玺,看顾着晋邺,无关私情,只是大局……”
“战争避无可避,可我总得做些什么。”梁婠慢慢转动杯子,“我这般同高灏几人周旋,也是想尽我所能稳住晋邺的局势,护住一些人。”
只有她表现得一心想出宫,高灏才不敢轻易叫她出宫。
王庭樾看着梁婠,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沉重。
梁婠瞧着杯中的茶水,眸光平静:“你定觉得奇怪,高潜为何要将国玺交给宇文玦,其实,除了宇文玦已经是周君外,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他们实则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现在,你都明白了吧。”
王庭樾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梁婠想了想,又道:“你若离开也就罢了,但既然你又回来了,我总得告诉你实情,让你自行选择往后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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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梁婠也不再多说,默默饮茶。
色泽翠绿、香气清高,其味甘醇,唇齿留香。
梁婠饮完一杯,又满上一杯。
王庭樾低下眼,咀嚼着接连的消息,消化了许久。
半晌过后,他低声开了口。
“阿婠,是宇文玦救的我。”
梁婠一愣,缓缓抬起眼看他。
王庭樾也看着她:“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让我隐瞒你,可我总觉得应该告诉你。”
他又道:“河水湍急,我落水后就昏迷了,再醒来,却是个叫管淞的人救了我。他跟我说,是奉周君之命前来,不想迟了一步,他带人沿着河岸一路搜寻,终于在河滩边找到了我。”
“待我伤养得差不多,他们便送我去周军的军营,在那儿,我见到了宇文玦,他跟我说了周司徒遇险一事,还问了我的打算,之后,我才去见的斛律启光。”
梁婠抿住唇,垂了垂眼帘。
他到底是陆太师,如何不了解晋邺朝堂上的人,又岂会不知他们惯用的伎俩?
他能提前安排人保护周兆元,又怎可能猜不到王庭樾也会有危险?
王庭樾望着默不作声的人,又问:“你说他为何要让我瞒着你?”
梁婠轻轻点一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为何。”
王庭樾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两人的别扭。
他可没忘,汾河边,阿婠靠在宇文玦的怀里,他们的眼里、心里是没有旁人的。
王庭樾微微一叹:“阿婠,你考虑了那么多人,可有考虑过你自己?”
他索性说得再直白些:“你莫要低估了他对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