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背影看了又看,昏过去前恍惚看到她,还以为是错觉,如此看来确实是她。
她不是走了吗?为何又回来?
难不成她发现那个陆修回来了?
然后,两人闹掰了?
一时间,高潜心上涌入无数疑问。
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他二人是不是真的闹掰,统统敌不过他此刻激动的心。
至少,她回来了……
高潜用手撑着床榻,挣扎想要坐起身,钱铭见状连忙上前侍候。
软垫子垫在后腰,高潜缓了几口气,想同她说话,却见自他醒来,她都拿后背对着他。
明明唤她的名字,却佯装听不见,可见是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的。
高潜盯着背影静静的看,纤细的腰身束在青色的麻布裙里,满头乌发仅用一根木簪别住,隐约露出一截白腻腻的玉颈,颇觉芳兰竟体、林下之风。
她一定不知道,就是背影他也爱看。
只要她在,他就欢喜。
高潜唇角勾出一淡淡的笑,口中像正在啃一颗半生不熟的海棠果,皮又厚、肉又糙,嚼在嘴里也是酸酸的涩。
明明那样难吃,却为了隐隐约约生出的一丝甜,舍不得吐掉。
想着或许下一口,或许再嚼嚼,他就只能吃出甜了。
这样一颗果子,他也认了,折腾了两辈子就结出这么一颗果子,不认又能如何——
砰的一声,吓得钱铭手中捧着的茶杯洒出茶水,惊得高潜抬头瞧去。
就见梁婠狠狠丢下碗,朝着床榻上的人气冲冲地奔过来,紧接着下一刻,一把揪住高潜的衣襟咬牙切齿。
“你能每天不胡思乱想吗?!”
高潜一愣,随即垂下眼咳了起来,长长的睫毛盖住黑夜一般深沉的眼底,里头藏了些许心虚与慌张。
他的情绪波动,她是能感知到的。
起初,他不习惯,可渐渐地,竟然迷恋上这种感觉,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感受到他。
就像她甩不掉的一部分。
高潜心里很想笑,那涩涩的渣子里果然嚼出了甜味。
梁婠忍无可忍,手上用足了力气:“你为何要把药扔了?”
高潜再抬眼,里头已不见半点情绪,挑眉对上气得不轻的人,拂开她的手。
“孤的生死,孤自己说得算,不需要他宇文玦假仁假意、自以为是。”
他一顿,又道:“再者,谁知那药里头掺没掺别的东西?”
“宇文珂这么一死,孤若猜得不错,他定是要接管军权的。他现在给孤药,究竟是何居心?”
梁婠气笑了:“他若想杀你,何须如此麻烦?”
高潜扯着唇角,边咳边笑,面上满是夷然不屑:“这谁知道?他的心思你确定了解?你莫不是真以为他在帮涂阳城?”
梁婠直直看着他:“他就算不帮也没错。”
高潜双手撑在两侧,垂下头笑了。
梁婠退后两步冷冷看他一眼,也不再管他有何反应,转过身重新坐回案几前,背对着他端起粥碗。
“高潜,你想死就死吧,给你解药本也不是为了救你,我——”
“你不必说,孤心里清楚。”
他毫不客气打断她,掀起眸往挺直的脊背瞧去。
钱铭张个大嘴瞪着两人,手足无措的,想上前劝解一番,可又没那个胆子,埋头捧着个茶杯,时不时往两人脸上瞟,心里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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