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看清男人的脸,愣住,脚下像灌了铅似的,再迈不出一步。
女子红着眼睛瞪过来,里面恨意十足,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梁婠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能盯着那男子瞧,脑袋懵懵的。
其实,来之前,她大概能猜到陆晚迎要做什么、所做的事儿又与谁有关。
心里也说不上是抱着一丝期待,还是别的什么,因为这件事本就是她一直想做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刀,可现在刀有了,她却只剩下后悔了。
可再后悔,也是无法挽回。
陆晚迎掩着嘴回过头,一脸讶异望着高潜,装模作样:“表兄,这,这藏书楼何时变成冷宫了?”
宫人内侍皆是大吃一惊,白着脸不敢吭气,本该待在冷宫的废后,竟然宫人打扮,还同外臣——
梁婠惊醒过来,看向一侧的高潜,他整个人寒气森森,脸色铁青。
“周昀,你胆子不小。”
曹若宓惊恐摇头,忙磕头解释:“不是,陛下,是有人故意陷害妾,陷害周太尉,我们,我们是清白的。”
陆晚迎摇头笑笑,一步步走上前,弯下腰,对着曹若宓好似无比痛惜:“皇嫂,你怎能私会外臣呢?”
曹若宓咬牙镇定下来,两手攥紧手心,眼眶里噙满泪水,不再是先前愤怒的眼神,而是委屈得不行。
“陛下,妾,妾真是冤枉的,妾与周太尉真的是,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她嘴里辩解着,忽而忆起什么,看向周昀,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抬手呈上。
“陛下,您看,妾是收到这张字条后,才来同周太尉见面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
高潜阴沉着脸,直直盯着她,冷声打断:“曹氏,你是已经等不及告诉孤,你们历来是如何私相授受的?”
曹若宓一怔,脸上挂泪,嘴唇动了动。
他说的是历来……
陆晚迎从她手中一把夺过字条,面含微笑看了一遍,直摇头:“皇嫂,这字条上的语气口吻,倒不像是后妃与外臣之间该有的亲昵呢。”
她弯着唇笑看向一旁的始终不言不语的男子:“周太尉,你可有什么辩白的话要说?”
平整华贵的官服被压出褶痕,沾染上与之素日潇洒倜傥极不相配的狼狈,往昔充满笑意的桃花眼,更是全无半点情绪,死寂得一如冷潭。
周昀心沉了沉,缓缓抬起眼:“此事全是——”
“此事全是误会。”梁婠转过身面对高潜,截过周昀的话。
高潜的脸彻底黑透了,盯着梁婠的眼眸阴沉得几乎要滴水。
梁婠稳了稳心神,镇静迎上他骇人的目光。
“陛下,此事真的是误会。”
陆晚迎脸上的笑顿时没了,不等高潜开口,皱着眉头跨上前拽过梁婠,指着跪地的两人,气道:
“误会?娥英说说,哪里误会?一个冷宫罪人未经同意,为何跑到藏书楼来?来也就来了,却偏偏扮作宫人与外臣见面?”
梁婠不为所动,瞅准时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字条,撕得粉碎,看一眼不远处大开的雕窗,几步走过去,当着一众人的面,手一伸将碎纸屑扬了出去。
也不顾高潜的脸色,转过身看向一众人:“陛下说了,这是误会,你们听不懂吗?”
不想这边话音一落,便听那边有人道:
“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发生何事了?哀家一进藏书楼的大门,就听得楼上大呼小叫的!”
挡在身前的宫人让开路,太后板着一张脸,被搀扶着走上前。
陆晚迎展颜一笑,迎上去:“姑母您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