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出了太极殿,脸色很沉,并不像刚刚表现的那么柔和。
不知高潜是一时神志不清,还是对她表现尚算认可,竟然提议让她生下孩子争皇位。
梁婠摇摇头。
沅芷一直低头跟着,眼瞅快到含光殿,忍了一路,终究还是没忍住:“娘娘,您有身孕,如何能侍寝?”
梁婠放缓脚步,淡淡道:“无妨。”
顶多扎昏。
沅芷咬了咬唇,那太医是清清楚楚交代过,孕期三个月内是极易落胎的,须得万事小心。
万一动了胎气,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不是得——
“那崔内侍,你瞧着如何?”
沅芷还没从那句无妨中回过神,却见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愣了愣,白着脸急忙跪下去,边说边磕着头:“娘娘,那崔内侍是瞧着长相清俊,可奴婢从没来打算要给内侍做对食,还请娘娘收回成命,奴婢只愿一心一意侍奉娘娘。”
是带了哭腔的。
梁婠又气又可笑:“本宫何时说要把你许给内侍做对食了?”
沅芷猛地直起身,眨着眼睛,扁着嘴:“您那么问,奴婢就以为,就以为——”
梁婠叹口气:“往后还是多跟湘兰学学吧,从前,本宫一人倒是没所谓,可今时不同往日。”
在这孩子出生前,该扫清的,得扫扫清。
无关争储,只为安全。
沅芷低下头:“是奴婢毛躁。”
梁婠拉起她的手,笑道:“你有你的好,够忠心,至少这孩子生下来,本宫是愿意交给你照看的。”
沅芷一怔,又跪了下去:“娘娘这般信任,奴婢定不负所望。”
梁婠将她扶起来,略略思考,问:“这宫中除皇后外,可有旁人诞下子嗣?”
沅芷当即摇头:“除娘娘,再无一人。”
梁婠又问:“主上妃嫔可少?”
沅芷摇头:“甚多。”
梁婠颔首:“如此,必遭人嫉恨,因而,凡事须得谨慎小心。”
沅芷郑重点头:“奴婢谨记在心。”
梁婠微微一笑,状似随意问道:“你也觉得崔内侍长相清俊?”
沅芷压低声音,诚实道:“是,奴婢听说他可是四品官员,不知怎地就被,总之他不像旁的内侍,身上没有那股子——”
她拧着眉毛,不知如何形容。
梁婠了然,崔皓到底从前是个真男人,有妻有妾的。
会的应是不少。
如今只是新阉人,说不定回头叫人瞧瞧,尚能……
如果再为了前程,他未必不肯竭力一拼。
毕竟他若是想哄女人,那不怕是哄不好的,不然她和冯倾月当初也不会上当受骗。
怎么说都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梁婠心中算盘,打了又打。
她眼睛望向远处的飞檐,轻轻一笑,状似无意:“你说太后会喜欢吗?”
以色事他人,男子也是可以的,内侍更是可以的。
沅芷一惊,垂下眼,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