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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凄厉狠毒的骂声,刺人耳膜,闻者惊心。
不等出声,就有狱卒上前,一巴掌接一巴掌扇,几巴掌过后,脏污的脸立刻肿得老高,鼻血也顺着往下淌。
梁婠眯起眼,攥紧手心沉默。
高潜收紧揽着她的手臂,侧过脸看她,就瞧见卷翘的睫毛,轻轻颤着。
他低头笑笑:“不忍心?心软了?”
梁婠看他一眼,动了动唇。
似意料之中,高潜抬起眼,似笑非笑瞧她:“梁婠,你可真傻。”
梁婠沉默看他片刻。
高潜抬起手,摸摸她的脸,轻轻笑着问她:“为何遭了那么多罪,还这么傻?我差点以为你真的变——”
梁婠慢慢扬唇,笑了一下:“陛下说错了,妾没有不忍心,更没有心软,冯倾月心生歹意,几次加害于妾,要不是——现下,她也不过是自食其果,恶有恶报。”
若不是这一世碰到陆修,她早就被大理寺的人抓起来。
如今还哪有命坐在这里,看着他们上刑?
可也正是因为救了自己,才连累到他。
追根究底,若不是他们起了歹念,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不会被张适的人绑去同乐馆,不去同乐馆就不会为了自保杀人放火,那么陆修也不会为了救她,为日后埋下祸患……
他们没遇见,他就不会死。
是她的介入,改变了他的命数。
梁婠垂下眼帘,吸了吸鼻子,抬头对狱卒笑道:“主上说了,我没喊停,便不许停。”
年少时,她与倾月确实是最好的朋友,她相信那时的倾月也一样,她们都付出过真心,只不过很可惜,那些真心,终究还是随着时间的磋磨、私欲的腐蚀,变了质,碾成渣。
她会永远惦念那个付出真心的倾月,但这不代表她就得念着旧情,原谅后来这个屡屡伤害她的人。
想让人念旧情,设计害别人的时候,可曾念过旧情?
前世,他们一家四口却其乐融融,过着除夕,迎着新年。而自己,受尽凌辱死在大雪里……
就算有旧情,那又如何?
旧情是有,宿恨更深。
一码归一码。
高潜目光定定瞧着她,唇角微微挑起,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梁婠看得出来,他不信,或者说,他更愿意、更想要相信,她还是从前那个会于心不忍的梁婠。
他要他们当着她的面上刑、受罚,看起来好像是在为她出气、替她报仇,实则只是换种方式在逼她。
可惜,那个梁婠早就被他亲手杀死了。
到最后,他又希望自己,变回那个人——
她是自己的时候,他用尽手段要将她驯化,她愿意给他表演驯化后的样子,他又拼命逼着她、刺激她,让她变回最开始的……
梁婠拧眉,轻轻一叹,她是真的不懂,不过,也不需要懂。
她扯了扯唇角。
真是可笑。
没多久,刑架上的人,一会儿啼哭呼救,一会儿破口叫骂。
梁婠坐定,冷冷瞧着,当初女刺客受刑,她都见识过,冯倾月这个委实不算什么。
高潜这么折腾,正好可以让她与他们有个了结。
崔皓不像冯倾月,没有哭嚎喊骂不断,而是愣愣的,白着脸,颤着嘴唇,两只眼睛惊恐地看向一旁受刑的人。
他应是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从朝堂进了诏狱?
高潜依旧在微笑,目光不离。
“你想怎么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