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垂眸听着小伍所言,秀眉慢慢蹙了起来。
屏州城一战,避无可避。
小伍稚气未脱,跟着兵士们不过混了一夜,知悉一些外面不曾听闻的消息,便再也按耐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少年总是热血沸腾的吧。
梁婠手上慢条斯理地折着纸张玩,反复对折交叠,折了许久都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眸光也清清冷冷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小小的折纸上,整个人平静得好似并不是置身于岌岌可危的屏州城中。
谷雨往她杯中添了些热水,杯中的薄荷叶打起转儿来。
梁婠抬眸瞧她:“我想去火头军那儿瞧瞧。”
谷雨放下铜壶,“奴婢这就去准备。”
小伍被打断,愣在一旁。
谷雨走后,梁婠手中的折纸终于折好了,是一朵精巧盛开的花朵。
她的手伸向小伍:“有件事要你冒险一试。”
容色润白如玉,黑眸深不见底。
小伍瞧着伸过来的花,心慌了一下,捕捉到丝丝危险的气息,颤着手接过。
女郎虽还没交代是何事,但他本能感知,这件事应是与方才所期待的大相径庭。
梁婠抿一下唇,带了几分笑意,却是凉凉的,声音近似于无情:“你并非屏州城的人,亦不是大将军帐下的军士,你只是随我一同来的,王中郎将的随侍。”
人要时刻清楚自己的位置与立场。
一句话,小伍呆若木鸡。
梁婠站起身,走至他面前,低低耳语几句。
小伍睁大眼睛,一动不动,愣愣定在原地。
他以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再加上中郎将从前所说,他对女郎也算有一定了解,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不论他看到的,还是听来的,都不是真正的女郎。
她可以让人觉得亲切熟悉、贴心知意,可一转脸,似乎又变得像从不曾识得一样。
梁婠说完退后两步,冷眼瞧着他僵硬的模样。
小伍白着脸,颤抖的声音暴露出不小的讶异,也或者是惧怕。
“为何……是我,难道女郎就不怕我告诉他们——”
梁婠将眸子低垂下来,嗓音清冷:“你以为王庭樾为何来屏州吗?不想他死,就按我说的做。”
来屏州前,太后为了控制她,给她喂了毒药,王庭樾此行亦是太后安排的,又岂会幸免……
梁婠抬起头,目不斜视,边说边往帐外去:“东西送到即可,快去快回。”
才刚出帐子就与谷雨迎头碰上。
谷雨眼带迟疑:“夫人,东西都备齐全了,不过,以夫人之尊,如何能在军营里下厨?与火头军混在一起,这实在是——”
梁婠看她一眼,脸上重新挂上笑:“我们又不能上阵杀敌,也只好做些会做的事,不然岂不成了负累?”
谷雨瞧着眼光含笑的人,布衣素服,乌发松挽,不施半点脂粉,却皎若初升之月,至真至美。
谷雨点头跟上,这大抵就是所谓的伉俪情深、生死相随吧……
营中庖屋。
灶具简单,几口六耳行军锅、大铲,台子上食物看起来堆了一堆,实则物资匮乏,这是将能吃的都搜罗来,尽可能掺杂在一起充数,别说想吃好,就连吃饱都是不可能的,也就叫人吊着一口气,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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