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夜幕降临,她已换好衣服,是一身朴素的男子装扮。
“夫人,奴婢陪您一同去吧。”谷雨不放心。
梁婠从她手中接过佩囊:“你得留在这样帮我掩护,我会快去快回,有管淞在,安全不是问题。”
管淞是太师的侍卫长,身手敏捷干练。
太师故去后,便听令于她。
梁婠决定只带管淞一人,白日已经带他去熟悉了一遍相府,至于护卫们,需得留在南苑中掩人耳目。
护卫见梁婠与侍卫长逾墙而走,也只当看不见。
太师府与相府离得不算远,可平时乘车就绕得远一些,实则走小巷很快。
月光清透亮白,照得夜并不黑。
梁婠往靠近曹丹青闺房的墙角去,眼见四下无人,才敲了敲墙。
曹丹青早就等在墙内,正等的心急,听到有动静,连忙回应。
管淞生得高大,轻轻一带就将梁婠带进院子,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梁婠双脚一挨地,他又像影子似的跟在身后,保持一定距离。
管淞平日话不多,恭敬有礼。
若不是曾在街市上见过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又怎能想到这样一个整天都说不出几句话的人,发起火来那般可怖,手起刀落,真拿活人当萝卜切……
曹丹青只身一人,看到管淞有些意外,谁家女郎半夜三更带着男子循墙而走的?
这要被人瞧见——
曹丹青暗自叹气,为了查清阿父死因,确实让她担了太大风险,正要说些什么,手上被人一扯。
梁婠左右看看,直朝灵堂方向走:“可有将他们迷晕?”
曹丹青回过神,连连点头,又往那高大影子看了眼:“周昀也被我——”
梁婠拍拍她的手,不再啰嗦。
灵堂里常明灯一闪一闪的。
守灵人横七竖八在地上躺着,昏沉睡着。
梁婠先对着棺木拜了拜:“事出有因,还望大人原谅,您若真是被人暗害,最好能助我找到真凶!”
曹丹青捂着嘴,红眼睛蓄满泪。
跪拜后,梁婠才与管淞上前。
管淞慢慢推开棺盖,露出里面冰冷苍白的一张脸。
梁婠瞧着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只是心里难受的紧。
无端就想起那天自己被人围攻,他小身板站在人前,痛心疾首指责他们,他那样悲愤,又何尝不是对大齐的失望与无奈。
她独立于谩骂前,尚为自己设计了救援与退路。
可他一次次站在朝堂上,面对诸多异样的眼神与声音,又有谁能成为他的援助?他又可曾有退路?
劳心劳力一辈子,图了个啥呢?
竟不得善终。
到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抬眸看管淞:“去拿盏灯。”
说着拿出帕子,净了净手,才去动棺木中的人。
她从头部开始仔细检查,一处处排除。
越检查,眉头皱得越紧。
从头到脚,没有隐藏的伤痕,口腔鼻腔,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曹丹青疑惑,“不是被人害的吗?”
梁婠瞧着她,没说话,别说曹丹青了,就连自己都要怀疑是否真的是多心。
忽而眸光一顿,梁婠抓起曹相的手,手指尖有一处并不明显的红印子。
若不是尸体过于苍白,几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