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气氛冷了一瞬。
曹鹿云像当众挨了一耳光,愣了好半晌,身子僵硬,表情更僵硬。
梁婠挑眉,只看谷雨:“我竟不知。”
谷雨没敢抬头,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得修书一封送至前线,交给大人。
这件事她本不欲让梁姬知晓,可实在是见不得曹氏这般趾高气扬、喧宾夺主。
冲动确实冲动,顶多挨梁姬罚,但大人肯定是不会罚她的。
谷雨干脆道:“大人挂念梁姬。”
白露瞅一眼曹鹿云,又看看不卑不亢的谷雨,心里莫得跟着痛快。
梁婠垂下眼,暗自叹气。
曹鹿云慢慢回过神,重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大司马人在鲁阳,心在晋邺。”
梁婠瞳孔一缩,扫去的余光冰冷。
再抬眸,扬起一抹淡笑:“这是自然,若不是为了主上、为了晋邺,何须上阵杀敌?留在这里享福不好吗?”
说罢,扭头对谷雨道:“走吧。”
再不看旁人一眼。
曹鹿云干站着,笑容勉强。
车上,梁婠闭口不言,没心思应付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的人。
近来晋邺城中关于那妖孽的传言又盛行起来,陆修远在鲁阳竟然知晓,不排除有谷雨汇报的可能,可如果不是,那必然前线亦有流言。
作为大将军妾室的玉蕊夫人是妖孽,给南齐带来天灾人祸……很难想象在阵前、军营,士气军心如何不受影响?又会造成什么样后果?
梁婠眼睛慢慢转向窗外,所见风景皆被远远甩在身后。
旁人只看到时战时休,殊不知这背后他要谋划多少。
再想到太后,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母亲一族杀了父亲,还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她还记得问过他有关生母的问题,他说死了。
梁婠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胸口也堵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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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姬?”
耳边突然响起轻唤声。
梁婠一偏头,就见谷雨眨着一双杏眼,疑惑看她,旁边的曹鹿云更是盯着她若有所思。
谷雨小声道:“到了。”
梁婠轻轻颔首,整理好思绪下了车。
除官府所设募资处,另有寺院自发办的‘福田坊’。
她们来得不算早,却仍是不见多少人。
起初,管家女眷无事可做,互相攀比,还一个赛一个捐,可渐渐地,也都懒散懈怠,毕竟这捐赠办得极为频繁,且又捐的是实打实的财物,到最后反倒变得不情不愿、勉勉强强。
曹鹿云热衷此事,是以太师府所赠之物,皆由她领着登记,梁婠只寻一处清静等着。
捐赠日,大司马夫人忙前忙后,瞧着也是合情合理。
“啧,你瞧她,哪回来了不往那一站,生怕别人瞧不见她。”
旁边人掩着嘴笑:“人家那哪是来捐赠的,那分明是来显摆的!”
“那必须要显摆了,你也不想想,咱们这捐资赠物的,都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还不是为人家啊!”
“那是那是——”
“说到这儿,不得不夸赞一句曹氏,打心眼里叫人佩服,到底是相府千金,心地宽大有涵养,不仅容忍宠妾灭妻,该做的事还照样做,甚至还能给她笑脸。”
旁边人哼笑:“那可不是,要搁在我这里,非得将那姬妾施以鞭刑,打得她皮开肉绽!”
……
谷雨望一眼曹鹿云远去的背影,再瞟向不远处自以为说着悄悄的几人,低头道:“梁姬,不如去马车上等着。”
梁婠不知不觉扬起唇角,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