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日渐寒凉,已有入冬的预兆。平城那位置,应是比晋邺更冷些的……
“梁姬,去东阁坐坐,可好?”
梁婠高高飞起的心,被一道柔柔的声音拽了回来。
曹鹿云已不复方才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一双水眸带了探究,盯得人极不舒服。
梁婠迎上她的目光:“好。”
东阁,还是在那间书房,只她二人。
曹鹿云声音柔柔的,嘴角还噙着笑:“我新得了盒蒙顶,一直留着,就想让你看看我的茶艺是否精进?”
梁婠浅笑瞧着她炙茶,墨绿的大袖下,掩着一截雪白腕子,仔细翻动着茶饼,落人眼里赏心悦目的,亦是一道风景。
曹鹿云一向举止端庄,是真正的高门贵女。
梁婠认真道:“论取悦他人足矣,不过私以为大可不必,曹娘子若真喜爱茶艺,倒不必过于流于表面,茶,亦可作修身养性。”
梁婠实在不懂,曹鹿云为何执着地要同自己学这些,看得出来她内心并不喜欢。
她蹙眉,一个人若是勉强自己去做某件事,那必定是……
梁婠垂眸笑笑。
无心再看,起身往书架跟前去,一排排扫视。
曹鹿云碾茶饼的空隙,瞧她一眼:“不知车骑将军究竟要找的是何书?”
“《太公六韬》。”
梁婠眼睛盯着书架,随口一说,据她翻找,书架上是没有这本的。
曹鹿云讶然:“这是何书?”
梁婠目光一顿,眯起眼睛,只瞧着某一处,“不过是讲兵家权谋的,女郎向来不喜读。”
曹鹿云摇头:“我竟不曾听过。”
梁婠移开视线,看她:“古籍本就稀少,又是周初太公望所着,自然更珍贵些,若非我阿翁喜收藏,我也不识得的。”
曹鹿云皱眉疑惑:“……姜太公?”
梁婠淡笑点头:“对,就是咱们常说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曹鹿云应了声,便不再言语,低头专心烹茶。
梁婠瞟了一眼书架最底层,便重新回到座位上。
曹鹿云倒了一杯给她:“还是没找见吗?”
梁婠小心接过:“应是没有,回头再问问人,看能否重新寻一本。”
曹鹿云突然记起一事,忙搁下手中杯子:“差点忘了,午膳前,我特意做了白茧糖,预备着配茶吃,怕凉一直温在厨房,你稍坐坐,我马上来。”
她说完,便起身出了屋子。
整个屋子只剩梁婠一人。
她静坐一会儿,才起身重新走到书架跟前。
自陆淮跟她说完后,这书架她翻了好几遍,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可今儿,在最底层不起眼的角落,竟多出一个很小的盒子。
如果不仔细看,它会被旁边厚重的书籍挡得严严实实。
也亏她对这书架已极为熟悉。
梁婠缓缓蹲下身,有没有一种可能,陆淮找的根本不是书呢?
她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颤着手去拿那个盒子。
盒子精致,却老旧,拿在手里,也没什么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