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近来一直纠缠不休,施宣琴佯装生病,推拒不见,偏偏大夫人总是隔三差五地逼迫于她,她一时情急,便说漏了嘴,施父这才知道女儿背地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难怪你魂不守舍,成天等来等去,你在等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吗?事到如今,你真以为那越无咎还会对你有情意吗?”
施宣琴跪在地上,双眸含泪,却仍然倔强地咬紧了唇,不肯低头。
她能等什么呢?无非是等那镇抚司的裴大人渡海归来,带给她一个答案,告诉她那远在海岛之上的青梅竹马,究竟有没有忘了她,如今心中是否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宣琴,你太让爹失望了,不要再去动些不该动的念头,也不要在背地里做任何手脚了,如今那越家儿郎,已经是你三妹的夫君了,你纵使有再多后悔遗憾,也只能是后悔遗憾了,爹绝不会允许你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破坏你三妹的安稳日子!”
“三妹三妹三妹,你心里永远只有那个小妖女!”
施宣琴再也忍不住,忽然抬头一声怒喝道,她目光怨毒,饱含万般嫉妒与不甘:“别以为我不知道,娘都跟我说过了,你当初进过一趟宫,冒险去见陛下,想让他改变心意,不将你那宝贝女儿施宣铃送到岛上,而是让我跟着越世子去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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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的孔雀双目含泪,浑身颤动着,终是将这个深埋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这同时也是在挖自己的伤疤,一直以来她都佯装不知,可如今亲耳听到父亲还在偏袒她那个所谓的“三妹”,视她的痛苦如无物,只关心他那个在岛上的女儿过得好不好,她又妒又恨,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爹,您好狠的心呐,宣铃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
“你还有脸说!”施仲卿一拍书桌,霍然站起了身,满脸的痛心疾首,“原本那道旨意就是给你的,不过是宣铃替你流放到那岛上去了,你欺她天真懵懂,诱她故意说出心悦越世子的话,实际上只巴不得让她做你的‘替死鬼’,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书房中回荡着,施宣琴脸色煞白,呼吸也瞬间紊乱了,施仲卿却还在一字一句地指责道:
“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什么都能由着你的心意来?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弃如敝履!别忘了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悔婚,还对着人家越世子一番羞辱,又使尽手段把你三妹逼去了岛上,替你流放!”
“如今那越家儿郎与你三妹成了夫妻,也承诺会待她如珠似宝,一生一世,绝不负她,你反而又眼红后悔了,想将人家抢回来,哪有那么好的事!”
“爹本以为给你看了越无咎寄回来的信,叫你亲眼见到他对宣铃的那番情意,会让你彻底断了念想,哪知你竟变本加厉,心生妒意,愈发执迷不悟了,还去找那裴大人,妄想搅乱他们在岛上的平静生活!”
施仲卿胸膛起伏着,越说越痛心,又是狠狠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你简直是自私透顶,愚不可及,心里只装着自己,毫不顾念一丝姐妹之情!没有人欠你的,越无咎不欠你,你三妹更不欠你!”
“对,我就是自私,就是只想着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施宣琴的泪水夺眶而出,父亲从未对她这般严词厉色过,如今竟然为了她那个“三妹”,对她发了这样大的火,将她所有的颜面骄傲统统都撕碎了!
她跪在地上握紧双拳,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手心中,妒恨交加间,也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嘶喊道:“我为什么要顾念什么姐妹之情?我跟施宣铃有关系吗?她跟我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贱种,也配做我的姐妹吗?!”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施宣琴的脸上,她捂住红肿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气到发抖的父亲,整个人都懵掉了。
“爹,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你那个在外头养的女儿打我?”
施仲卿气得都要站不住了,他颤抖着手指向地上的施宣琴,显然已是痛心到了极点——
“你到如今还在怪罪别人,我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心肠歹毒,自私冷血的女儿?!”
“对,我自私,我冷血,只有你那个野女儿好!”施宣琴捂着脸颊,眸中泪光闪烁,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反正从小到大,在你心里,都是她比我重要,你就是偏心,你从来都是更爱她!”
“别人都以为我这个嫡小姐有多风光,多受宠,可哪里知道,这些年,你虽然将那贱人锁在阁楼里,哪也不许她去,可却对她暗中关怀,无微不至,每年都会巴巴地去送月饼给她吃,还会亲手为她做兔子灯玩,但你从来没有这样待过我,你就是偏心……”
数不清多少次,她瞧见父亲悄悄上了阁楼,为桌前翻看医书睡着的施宣铃,轻手轻脚地披上了衣裳,生怕将她吵醒一般。
她站在暗处,看着父亲那慈爱有加的眼神,心里愈发嫉恨起来了。
“你只会叮嘱我学礼仪,守规矩,做个安安分分,不给施家丢人的大家闺秀,可是你却从不会陪我玩,给我也做上一盏同样的兔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