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来不及出声发问时,不远处全叔已经带着一帮人急匆匆地赶来了,那中气十足的责骂声立刻响彻整楼:
“可算找到你们了,让你们不要乱跑,乖乖在原地等我,你们倒好,竟闯到这藏书阁来了!还触碰了机关,开启了死阵,要不是我们当家人及时找到了你们,你们今日就要在这丢掉小命了!”
箭雨之后是迷烟,迷烟之后还会放毒雾,被困之人无声无息间,便会融成一滩骇然的血水,总之死阵一开,若外头的人不扭动机关阻止,里面的人便只能坐以待毙,绝无生还可能。
全叔越说越气,怒不可遏地一挥手:“滚滚滚,从凤楼里滚出去,你们这几个野蛮人,不守规矩,莽撞胡闯,不做你们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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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溪被口口声声地骂着“野蛮人”,却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全叔的怒火,只是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轮椅上的白发少年。
他俊美的一张脸映在灯火之下,半明半灭间,整个人似乎若有所思,眸光几番变幻后,才终是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你就是这座凤楼的……主人?”
——
施宣铃苏醒过来时,已是夜半时分,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越无咎,也不是裴世溪,而是……宛夫人。
得知他们去了凤楼后,宛夫人便派了几个白衣侍女,手持她的令牌去自报家门,想将人带出凤楼。
正好他俩昏迷不醒,全叔泼了几盆冷水都没用,还想将他们直接扔出凤楼呢,所幸青林苑的侍女及时赶到,这便将他们带了回来。
至于裴世溪,他自然不可能跟着他们一道回青林苑,早早就牵着自己的雪狼,领着手底下的乌金卫离开了云城。
一切仿佛就像一个梦,施宣铃脑海中无数个片段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浑身火光,前来索命的赤奴鬼魂身上。
她脸色陡然一变:“世子呢,世子怎么样了?”
少女慌乱地下了床,想去察看越无咎的安危,却被宛夫人拦了下来。
她神情淡淡,按住了施宣铃的手,“他还在昏迷,却没有性命之忧,过不了多久应当就能醒过来,你不用担心。”
当时那波迷烟释放时,越无咎下意识护住了施宣铃,挡在了她面前,所以他吸入的迷烟最多,此刻仍没有苏醒过来。
知道是宛夫人派侍女将自己与越无咎接了回来,又确认了越无咎安然无虞后,施宣铃一颗心才稍微定了定,宛夫人清冷的声音却忽然在她耳边响起:“你们去凤楼做什么?”
施宣铃呼吸一颤,心头纷乱跳动起来,她虽不想欺瞒宛夫人,却也无法如实相告,只能含糊道:“去,去挑嫁衣。”
“挑嫁衣?”
这倒也不算全然的假话,凤楼的嫁衣绝美动人,越无咎许了施宣铃一场大婚,施宣铃原本纯真懵懂,对此毫无概念,可是在第九层试穿了那件绮梦嫁衣后,她心里便仿佛多了一份执念。
若是能买下凤楼的这件绮梦嫁衣,日后穿着它举行大婚,成为越无咎的新娘子,那该有多好啊。
听了少女一番解释后,宛夫人沉默了片刻,终是轻轻道:“你便那么想嫁给越世子吗?”
这话问得很是奇怪,施宣铃怔了怔,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宛夫人却已经摆了摆手,轻叹了声:
“罢了罢了,人活一世,能有多少快活日子呢?过一天算一天,活得懵懂无知一些,又未尝不是件好事呢?总之你自己欢喜就好,画地为牢的人独我一个便够了,而我行差踏错,又有什么资格去劝说你呢?”
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叫施宣铃都听糊涂了,她疑惑地刚想要问些什么,宛夫人却好像不愿多谈了,反将话锋一转,倏然正色道:“不过,凤楼那个地方,以后就不要去了。”
“一件嫁衣而已,哪里都可以买,不一定非要在凤楼里选,凤楼的嫁衣虽然美,可是那不适合我,更不适合你……”
“为什么?”施宣铃不明所以。
宛夫人注视着她,又是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没什么,总之好梦易碎,太美的东西都留不住,倒不如挑一件普普通通的嫁衣,或是自己亲手绣制的也好,只要嫁的是自己心中所爱之人,其实穿什么都是一样的。”
轻渺渺的话中,带着一些似有若无的哀伤,施宣铃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不过她此次去凤楼,挑嫁衣本来就只是顺带的,她真正的意图并不在此。
此番她真正想要见的那个人,却并没有见到。
思及此,少女忽然心念一动,抬起头,试探性地向宛夫人问道:“宛姨,您认识……凤楼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