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火焰弹乃是季织月自制的,威力不算太大,他们四人均未受伤,只是这间屋子显然短时间住不了人了。
还好危急时刻,季织月带上了自己的百宝箱,施宣铃也将药箱背在了身上,她们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损坏掉。
只是越无咎却看着眼前炸毁的屋子,脸色陡变,忽然往屋中奔去,“糟了,那双鞋,宣铃的那双鞋还在里面……”
施宣铃下意识就要跟着跑进屋,却被闻晏如一把拉住了,“不能耽搁了,施三小姐,先跟我去救人再说!”
他另一只手扯过季织月,不由分说就将两人带离院中,头也不回间,只抛给越无咎一句:
“越世子,我先将她们带去暗牢了,稍晚一些,我会派人来修缮这间屋子,你不用担心,一切损失皆算在朝廷的公账上!”
闻晏如说得轻巧,然而有些“损失”岂是钱财能挽回的呢?
尘土飞扬,硝烟弥漫,越无咎焦急地在一地废墟间,找寻着自己好不容易修补完成的那双紫楹花鞋。
他原想等施宣铃再静养两日,身子彻底大好后,便将这双鞋送到她眼前,给她一个惊喜,哪知先迎来了季织月送来的一个意外。
藏鞋的衣柜早已四分五裂,越无咎扒拉了好半天,才在最下面的一块木板下,找到了其中一只鞋子。
所幸老天保佑,鞋子只是沾满灰尘,并没有什么损坏之处。
越无咎松了口气,又找了一阵子,才在床底炸出的那个深坑里,发现另一只鞋子。
他毫不犹豫地跃进深坑,正准备捡起那只脏兮兮的鞋子时,耳尖却一动,习武之人听觉格外敏锐,在他跃下的一瞬间,他分明听见了极细微的一声“咔嚓”,仿佛暗处有什么机关启动了一般,而这声响,竟像是——
像是自深坑底部传来!
少年脸色一变,当即将另一只鞋子捡起,拍拍上面的灰,连同先前找到的那只,一并迅速收进了怀中。
他屏气凝神,扬起自己的妄心剑,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开始尝试触发更多机关。
果然,他踩到了一块坚硬的石板,石板下似有齿轮转动,“咔嚓”的声响愈发明显,倏然之间,石板一分为二,自中间彻底打开,竟然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地下密道!
一股清寒之气迎面而来,越无咎瞳孔骤缩,难以置信,这澜心小院竟然暗藏玄机,宣铃每日躺着的这张床下,竟然还设着精巧机关,藏有这样一条密道!
此番若不是季织月的火焰弹阴差阳错炸开了床底,他为了捡鞋跳入深坑,误打误撞触发了石板下的机关,恐怕就算他跟施宣铃在这住上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处隐秘之地!
望着眼前黑黝黝的密道,越无咎没有太多迟疑,握紧了手中的妄心剑,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缓缓踏上那阶梯,却才走几步,耳边又响起“咔嚓”的声音,齿轮再度转动,他头顶的暗门应声合拢,陡然间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呼吸一颤,少年却并没有慌乱,反而定了定心神,更加沉着地握紧手中剑,摸着黑一步步走下台阶。
四周静悄悄的,他像一只没入密林中的小兽,面对未知的风险,没有丝毫害怕,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与兴奋。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让他不断摸索向前,最终走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推开了眼前又一道暗门——
柔和的光芒倾泻而出,四面八方都亮了起来,眼前赫然显露出一座空荡荡的巨大宫殿,白纱扯落在地,案台凌乱不堪,凛冽的寒气侵蚀着每一处角落,几百年的时光仿佛蹁跹而过,掩埋了一切喧嚣繁华,只留下岁月斑驳的痕迹。
少年握剑的手微微颤动着,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这澜心小院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座壮观华丽,却又荒芜了许久的地下秘宫!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上前,这才发现,宫殿里之所以亮如白昼,全是因为顶部与四周的宫灯,里面散发出柔和又明亮的光芒,竟然放置着一颗颗珍贵无比的夜明珠!
是的,这座久无人烟,荒废冷寂的地下宫殿里,竟然还藏着数十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而用途仅仅是用来做宫灯,照亮大殿,这份荒谬的“奢侈”着实令越无咎倒吸了口冷气。
如此大手笔,大费周章建好了秘宫,却又弃之而去,这座宫殿的主人究竟会是谁呢?
——
冷风呼啸,海浪翻涌,夜幕降临,暗牢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钟离笙下手果然极狠,堂堂的赤奴六王子,叱咤海上的一代战神,竟被他打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连施宣铃见了都暗自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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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月寒遍体鳞伤,静静地倚靠在角落里,连发梢都滴着血水,俊美深邃的脸庞在灯下半明半暗,即便沦落成这般惨状,他身上也依然散发着一股倨傲高贵,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气质。
见到闻晏如带着两个少女踏入暗牢,他缓缓抬起头,淡蓝色的一双眼眸深不见底,目光却是落在了季织月身上。
“又见面了,美丽的东穆姑娘。”
他声音嘶哑,唇角甚至还微微扬起,少女清隽的一张脸瞬间红透,那浑身是血的男人却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
“就是你,破了我们赤奴部落的蓝焰离火?原来不仅是美丽的东穆姑娘,还是危险的东穆姑娘,有着如此厉害的手段啊。”
他显然已经知道云城那场以失败告终的偷袭行动,最关键之处是毁在谁手上了——
正是在眼前这个斯斯文文,一身书卷气,看似弱不禁风,被他调侃两句,还会满脸羞红的小姑娘身上。
万无一失的计划,连绝招法宝蓝焰离火都启用了,却偏偏百密一疏,没料到东穆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能做出克制蓝焰离火的秘宝,令他们棋差一着,功亏一篑,而这人竟还只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简直荒谬至极,又可笑至极。
“季、织、月。”男人薄唇轻启,喑哑的声音在暗牢里回荡着,“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此番麾下折损的十数个赤奴勇士,也都记住你了,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带你回赤奴部落,为他们刻碑立坟,你亲自斟酒谢罪,在月下送走他们的英魂,你说可好?”
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在灯下迸出冷冽寒光,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却令季织月毛骨悚然,只觉一股无名寒气自脚下窜起,让她忍不住转身就想逃出这间暗牢,一刻也不敢待下去了。
她身子瑟缩后退间,竟撞上了闻晏如的胸膛,少年将军一把搀扶住她,低声安抚道:
“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