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岛主,钟离笙。
“阿笙,你简直太恣意妄为了!”
小晏将军一袭银色铠甲,站在长阳下,英姿勃发,字字句句更是铿锵有力:“那钱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即便犯事也该上报皇城,交由陛下处置,怎能任由你投海喂鲨,私下处决呢?”
“真他娘的啰嗦!”
钟离笙收起玄铁折扇,狠狠朝闻晏如一指:“死蚊子,你可别忘了,这云洲岛几百年前就是我钟离一族的地盘,哪怕归顺了东穆,也得了皇室特令,我钟离家有云洲岛的自主权,能养兵、能征税、能直接任命官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海风拂过那袭紫衣,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小爷在自己家的地盘,杀一两个不听话的贪官污吏,几千里之外的皇帝老子都不敢说什么,你跳出来叨叨个屁啊?你是一天不跟我打架就闲得慌吗?”
来了来了,杀气腾腾的少岛主又冒出来了,所有罪奴屏住呼吸,连同乌泱泱的一大片官兵都噤若寒蝉,无人敢说一句话。
然而闻晏如却只是皱了皱眉,仿佛在看一个小孩斗狠耍赖般,清清冷冷的嗓音依旧重复着那一句:“无论如何,一条人命都不该如此草率,此事必须上报朝廷……”
“死蚊子,你亮枪吧,少他娘的废话了!”
说话间,那把锋利无比的玄铁折扇已经飞了出去,飒飒寒风间,闻晏如闪身避过,眉宇间终是升起一股无奈:“我不想同你动手,只想跟你论清楚,此事我得写封奏折,上报朝廷……”
钟离笙恨不能捂住耳朵了,那玄铁折扇在空中几个旋转,又飞回他手中,他将鸟笼往身边手下怀里一抛,展开锋利的铁扇,以更加凌厉狠绝的姿态向闻晏如袭去。
“你这只死蚊子,每天就知道在我耳边‘嗡嗡嗡’叫个不停,小爷真想一脚把你踢到那海里喂鲨鱼!”
“你若真那么心疼那姓钱的,现下跳海游过去,说不定还能从那群鲨鱼嘴里抠出点馅料来,给他立个残尸坟、衣冠冢啥的,以告慰他在天之灵,你要不要试试啊?”
铁扇撕裂长空,携海风而来,招招狠厉间,闻晏如终是转起手中长枪,皱着眉头被迫迎战。
一紫一银两道身影交缠着,在半空中打得飞沙走石,不可开交,所有人都看呆了。
施宣铃却仿佛发现了什么般,仰头盯紧空中的那袭银色铠甲,眸中难掩兴奋——
是龙,是一条清冷如雪,银光闪闪,手持长枪,傲立天地间,从头到脚英气逼人的小飞龙!
太带劲了!
施宣铃还未曾见过这样光芒四射的“化灵物”,她一时间兴奋异常,却浑然不知,对面队伍中,越无咎正默默望着她。
少年抿着唇,望着眼中写满了惊艳与倾慕的少女,喉头微微一动,十指成拳,却终是低垂了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施宣铃一样兴奋的,还有她身边的季织月,平时斯斯文文,甚至有些呆板的小姑娘,此刻举着琉璃镜,贴在一只眼睛前,恨不能飞到天上去观战!
“太太太好看了吧!矫健如龙,光彩夺目,锐不可当,从头到脚堪称完美……”
她深吸口气,无数赞美之词下,终是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长枪,比我做的那一杆还要好看!”
天上打得不可开交,地上两个小姑娘也眼冒星光,各自兴奋各自的,终于,两股强劲的内力在空中撞上——
海风烈烈,所有人被刮得睁不开眼,天地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待到众人再次睁开眼时,那一紫一银两道身影已落在地上,一人手握长枪中间,抵在对方胸口处,另一人亦手持锋利铁扇,对准眼前人脖颈处。
互逼命门,两相僵持,彼此寸步不让。
得了,岛上官兵同时长舒一口气,少岛主同小晏将军又一次打成了平手。
这是第三百零几次来着?打成平手,就约等于无事发生,还好还好,总之三年来他们已是司空见惯了。
“阿笙,别再胡闹了,随我去将此事写清楚,即刻上报……”
“你他娘的给小爷闭嘴,烦死了!”
钟离笙忍无可忍,怒喝间一扭头,竟无意在人群里发现了一道烟粉色的身影,他登时目光一亮,玄铁折扇一收,飞掠而去。
季织月模模糊糊间,只见一道紫衣身影直朝她而来,她神色一变,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整个人已被拎了起来。
像丢一块豆腐似的,她被钟离笙提拉着,直接从半空中扔给了闻晏如。
“死蚊子接住了,这就是在海船之上,被姓钱的那个狗官强夺了财物的罪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去问她,别来烦我!你要上报朝廷也好,要写奏折参我父子一本也罢,都随你意,你尽管去折腾,别在我跟前碍眼就行!”
将人一扔,钟离笙便折扇一打,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赶紧溜之大吉。
可怜季织月自半空坠下,一声尖叫生生卡在喉咙里,天旋地转间,径直落在了一个不算温暖,反而挺坚硬硌人的怀中。
她仰头只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眸,耳边有海风掠过,她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模糊俊脸,因为看不太清,所以她也没能做出少女该有的羞赧反应。
只是她一激灵,陡然想起什么,终是发出了一声晚来的尖叫——
“我的琉璃镜!”
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季织月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双手只胡乱地往前方摸去,摸得那少年将军脸色一变,险些就要将人丢在沙地上。
“你在乱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