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抚冥镇,军营操场上,摆满了一袋袋粟米,水果罐头以及各色物资。
官兵们排着长龙,井然有序地签字画押领东西。
寒风呼啸,夹杂着雪粒子,砸在人脸上,细细密密的疼。
即便如此,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军纪官们也放松了要求,对队伍里叽叽喳喳的讨论,视而不见。
“哎哟喂,自从大将军来了,咱们当兵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居然一次也没欠过兵晌!”
“哈哈,上次我带着补发的兵晌回老家,险些把我阿爹阿娘吓一大跳!他们还以为我做贼去了!”
有刚领到东西的兵卒没忍住,当场拆开一袋子粟米,伸手抓了一把,饱满的麦子自指尖流淌。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这粟米是上好的粟米,没有掺杂一丁点沙石。
兵卒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收紧袋口,眼泪扑簌扑簌直掉。
一旁巡视的李老大见状,走过来,皱着眉道:“怎么了?这粟米有问题吗?要是有问题的话,我去找他们!我看谁有那个狗胆,敢糊弄大将军!”
兵卒连忙摇头,哽咽道:“没有!这粟米比在粮店卖的还要好!”
“那你哭什么?”
“我就是太高兴了!我阿爹阿娘种了一辈子的地,还没吃过这样好的粟米呢!”
听到这话,李老大臭骂道:“吓老子一大跳!大老爷们,别娘们唧唧的!改明儿上阵杀敌时,你多杀几个鞑子,还能让你老爹老娘穿金戴银!”
李老大还想再骂几句,就被走过来的顾十三拦住了。
顾十三低声解释:“别骂了,这是个十多年的老兵。”
李老大挑眉,老兵又怎么了?
顾十三继续道:“当年顾将军深入草原,朝廷答应发放的粮草却迟迟不到,最后是朱大人在朝廷上的血谏,这才逼得圣上从朔州粮仓紧急调粮。这个老兵就是运粮队的成员之一。”
顾十三的语气莫名,李老大几乎能猜到故事的结局。
“运粮队路遇好几波鞑子的伏杀,他们也是硬气,拼死抵抗,无一人逃跑!等到前来接应的队伍赶到时,数百人的运粮队只剩下十来人。”
“而他们拼死也要护住的粟米,竟掺了一大半的沙石!”
李老大瞬间明白顾十三的意思,这老兵在哭他的阿爹阿娘,也在哭他那些死去的同袍们,这更在哭他自己!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认识这个兵卒的,见此情景,只低声叹了一口气。
阿布日吉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那些汉人兵士,忽然肩膀上被搭上一只大手。
“阿布日吉,你怎么不去排队?”李老大好奇道。
“我也有份吗?!”阿布日吉震惊。
虽然说草原人已经并入到云州,但实际上,隔阂依然存在。
这有语言,生活习俗不同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城墙之外,仍有鞑子在虎视眈眈。
汉人普遍不相信草原人会为了云州浴血奋斗,尤其是鞑子威胁草原各部不许卖羊毛一事,给本就脆弱的关系狠狠锤了一拳!
李老大理所当然道:“大将军说过,要一视同仁。你是我们云州的兵,当然享有一样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