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这里有两处打了马虎眼:第一,定南城的赋税的确名义上是由暹罗国王收取,但实际上暹罗国王压根没有实权,定南城的赋税是“由京华集团代收代管”;第二,高务实卖地的钱其实不完全是银子,甚至不完全是“钱”。
前文提到过,许多暹罗贵族通过在定南城中买地彰显地位,因此地价炒得奇高无比,而这些贵族也未必有如此多“货币”可以提供,于是很多人就典当了自家的部分领地给京华。他们倒是不太乐意典当良田,但是对于山地什么的就完全无所谓了,因此很多典当出来的土地都是京华看中的矿山、港口甚至湖泊之类。
实际上,由于这些非田地的土地不受重视,京华给的价格也低到离谱。高务实这里说的“四百七十五万两”典当地,哪怕按照大明的市价(其实也不高),恐怕都要翻五倍,就更别提一旦开发完成所能带来的收益了。
而此刻,朱翊钧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就靠,就靠着卖城中的地皮,你,你居然就赚了小五百万两?”
高务实施施然点头,再次确认道:“是的,皇上,一共赚了四百七十五万两。”
“怎么可能?”朱翊钧继续瞪大眼睛,大声问道:“这样一座新城,里头什么都没有,你光卖地能卖这么多银子?我看暹罗全国也没这么多银子吧?”
高务实便解释了一番暹罗贵族典当祖产换地皮的情况,然后叹息道:“皇上,您毕竟是九五之尊,看来还是很难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些地皮的价值。这么说吧,如果皇上如今要新建国都,而您答应臣可以优先在您的皇宫周围买下土地,那么这价格就算寸土寸金,臣也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后来的权贵必定愿意花更多的钱从臣手中将这些地买走。”
朱翊钧已经有些明白了,但还是顺口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需要彰显身份之尊贵,以及他们在朝中,乃至在皇上跟前的地位。”高务实道:“这对他们而言,是无价的。”
“哦……”朱翊钧恍然大悟,然后沉吟起来,半晌之后才皱眉道:“可这些地,似乎本就应该由朕拿来赏赐给他们才对,否则如何让他们感念圣恩呢?”
“臣只是举例。”高务实撇撇嘴,道:“按照这个假设中的情况,皇上自然需要考虑‘圣恩’,然而臣面对的情况却完全不同。臣虽然建造了定南城,却不是暹罗国王,臣并不需要考虑施恩于暹罗贵族高官之事——臣只需要把花出去的银子赚回来即可。”
这个答案朱翊钧相当满意,大笑道:“此前还老有人说你是南疆各国的‘众王之王’,我看你这番做派啊……罢了,罢了,没亏钱还有得赚,也是好事。”他说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是完全否定了“老有人说”的这种说法。
高务实只是陪着他笑,朱翊钧自己笑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收了笑容,问道:“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将来在那个伊犁谷地之中,咱们也要建一座新城,然后卖地回本,甚至还赚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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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务实点头道:“然也。”稍稍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过伊犁城卖地与定南还是有所区别,毕竟那里头可没有皇上的行宫……咱们要另想办法抬高地价。”
朱翊钧稍显紧张,问道:“如何抬高?”
高务实笑道:“这就要先确定目标人群,按照他们的需求来投其所好了。”
“怎么说?”朱翊钧立刻追问。
高务实道:“皇上,您觉得彼时西域之地,届时有哪些人是能花大价钱在城中买地建造府邸的?”
“这个么……”朱翊钧顿时语塞。看来万历天子虽然爱钱,但对于如何赚钱还是缺了些天赋。啊,这也好理解,要不然原历史中的他也不会只想到派太监去各地收矿税这种蠢办法,结果搞得各地天怒人怨了。
高务实笑道:“其实简单,早期只有两种人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其一是当地豪强巨富,其二是朝廷派过去的镇守大员。”
朱翊钧一愣,诧异道:“第一种我还能理解,第二种怎么可能呢?朝廷派过去的大员都是流官,一任不过数年之久,而且他们还有自己的衙门可住,何必花费巨资去买地建宅?”
“不不不,臣说的不是这种镇守大员。”高务实大摇其头,然后道:“臣说的是,土默特与鄂尔多斯部西迁过去的镇守大员——皇上可别忘了,他们也是朝廷委派的。”
“啊……是啊,是啊!”朱翊钧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这些家伙卖了二十多年的牛羊马匹,还卖了许多矿山盐湖给你,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这次可得狠狠宰他们一刀才是!”
高务实笑而不语,心道:人家那可是“自由贸易”赚的钱,你这堂堂皇帝惦记他们的合法收入,属实是有点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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