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高务实这么一说之后,张学颜和吴兑就同时紧张起来。
高务实当然不可能是叫他们俩来闲聊的,此时此刻叫他们来,一定是有关增补阁臣的大事。唯一的问题在于,目前内阁已经有五位阁老,分别是首辅张四维,次辅申时行,以下群辅为余有丁、许国、潘晟。
即便张四维丁忧去位,那也还剩四位,通常来说只要增补一位阁臣就够了。
谁上?
即便大家都是实学派的在朝重臣,在这种时候也没法完全心如止水——这可是入阁当阁老啊,谁能不想?谁能潇潇洒洒让与他人?
他们两位甚至已经开始猜想,高务实请他们来,说不定就是在宣布结果的同时,安抚一下“落选”的另一位部堂。
吴兑眼中的希望闪动了一下,很快便黯淡下去,他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没有希望了——张学颜登金榜比他早两科,资历更老。与此同时,张学颜是户部尚书,通常情况下也比兵部尚书更容易入阁。
但高务实深吸了一口气,却道:“元辅的意思是,推荐二位同时入阁辅政。”
张学颜和吴兑都是一呆。
同时?
内阁要一下子安排七位阁老?
张学颜也知道自己本是更有希望入阁的那一位,因此不太好开口。吴兑便主动道:“七位阁老,是不是有些……少见?”
高务实道:“天顺年间也曾有七位辅臣在阁的旧事,少见固然少见,但也未尝不可。再说,元辅随时可能丁忧,而余阁老嘛……”
余阁老病了那么久,现在都下不了床了,什么时候驾鹤西去都不奇怪,早点安排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他就算不死,现在已经几个月不曾“到岗”了,内阁总不能一直这样搞吧?阁老们又没有加班费!
高务实这么一说,张学颜和吴兑倒也反应过来了,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很满意。
不过张学颜立刻问道:“若是如此,户部谁来接手?”
恰好吴兑也问:“兵部交给谁?”
高务实道:“元辅目前的意思是,户部交给沈仲化(沈鲤),兵部交给梁乾吉(梁梦龙),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吴兑先道:“梁梦龙么……我看可以。”
梁梦龙的能力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老师,他老师是张居正。不过张居正倒台之后从来没有说过半句怨言,甚至还多次写信给诸弟子,让他们好好为官,不要想着去拖高党的后腿,因此高拱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反而重用了梁梦龙。
此后高拱去世,郭朴辅政,再到高务实入仕收复安南,梁梦龙一直干得很稳,随后便和外任辽东的高务实结了盟,眼下他已经算是实学派的人了。
张学颜倒是迟疑了一下,道:“沈仲化学问自是不错,但他一直在翰林院和詹事府打转,既未外放地方,也未做过堂官,乍一下便来做大司徒……会不会难以适应?”
难以适应显然是比较客气的说法,张学颜的意思其实很明白:沈鲤一直在做翰林学官,根本没有实际处理过庶务,而现在正是在改革的过程中,突然让他来当杂事最多、最细也最烦的户部尚书,他干得来么?
高务实叹了口气,道:“心斋公担忧得是,元辅其实也有此虑,只是若不用沈仲化,一时却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张学颜愣了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其他外放的人,就算资历和沈鲤差不多,但几乎现在的职务级别都还差了点,入中枢的话顶多给个侍郎实职。
而倘若不在外放官里选,翰林学官里头又没有比沈鲤更适合的。包括陈经邦在内,虽然是沈鲤同年,但年纪比沈鲤要小,而且也同样没有操持庶务的经历,选他还不如选沈鲤。
这就尴尬了,还真的应了当年的担忧,有点青黄不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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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颜思索了半天,果然没有更好的人选,不由得也说不出话来。
三人都没有考虑推荐实学派以外的人来做这个户部尚书,因为大家都清楚,户部不同于礼部、刑部甚至工部这种衙门,它是直接关系到改革成败的,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
党同伐异么?也许是,但改革这种事,没有实权、没有财权那是绝对不行的,何况现在的任何一项改革几乎都离不开户部的支持。
沈鲤虽然很可能在能力上不是户部尚书最合适的人选,但至少在忠诚上没有什么问题,他不仅是高拱的学生,而且还是河南虞城人,可以说连跳反的机会都没有。
张学颜也无话可说了,只好问道:“元辅既然决定了,下官自然也同意,但不知许阁老那边怎么说?还有,潘阁老此番可愿支持我等?”
高务实道:“许阁老此时应该正在元辅府上,想必元辅能够与他达成一致。至于潘阁老么……学生已经派人联络了,想必问题不大。”
潘晟么,这人本身能进内阁就是因为实学派帮忙,加上他本人性格和善,一般不会拒绝“有恩于他”的高务实。再加上……高务实还送了一句口信,许了他原价兑换手中的滇战宝钞——这老爷子上次不声不响的买了四万两银子的滇战宝钞。
随着高务实这句话,仅此一项就白赚了几千两,而他要付出的仅仅是表态支持一下元辅的推荐,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为何不拿?
一番议论之后,张学颜和吴兑都认为没有问题了,这才向高务实告辞,带上斗笠,从后门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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