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物资不是没有,但那是为自家军队战损准备的,不可能拿去给新组建的“勃固警备军”——况且这支军队才刚刚组建,谁也不敢保证现在它的忠诚度到底能到什么地步,最好的武器装备怎么可能给他们?
幸好拿下勃固旧地的时候顺便控制了几个缅甸人的军需仓库,亏得缅甸这些年穷兵黩武,这些仓库里头别的不多,惟独长矛倒是管够,好歹算是勉强避免了勃固警备军空手上阵的尴尬。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缅甸这些年光顾着打仗,经济水平连云南都不如,指望他们在发动大战的同时还能在后方储备大量盔甲,那根本就不现实,勃固、大光、勃生等地仓库中找出来的盔甲加在一块儿还不到两百套,连军官都分不齐,最后只能官至百户以上者才发一套罩甲——就这还是黄芷汀从舰队的存货中拿了一百多套出来才凑齐的。
黄芷汀本人只管编制和装备部分,训练这一块本来全部交给了高家家丁们处理,但没过几天就发现不行。
因为高家家丁们即便是在安南的两大警备军中,由于高务实强调火器的关系,他们的战术训练也几乎都是围绕排枪阵来进行的,甚至还讲究“步炮结合”。而现在忽然换成一支长矛部队,结果除了队列训练还管用,战术训练几乎很难开展。
黄芷汀只好亲自插手。
幸好黄家狼兵们对于长矛部队的训练很在行,这件事交给他们至少也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不过狼兵们相对于安南两大警备军体系来说,风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警备军的风格是靠严格的纪律和阵列来取胜,那么狼兵们则是靠个人战斗力和士气来取胜的。
排枪阵也好,刺刀阵也罢,对纪律和心态的要求都堪称极高,要能顶着对方几乎“骑脸”的攻击一丝不苟地整齐还击,所以警备军的特点是稳,首先要站得住,再考虑攻得下。
狼兵们则很少打这种防守反击战,他们的习惯只有两个字:进攻!
本来黄芷汀也很担心这支勃固警备军能不能胜任这样的战法,结果巡察了好几次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可能是过虑了,因为这些孟族人看起来真是恨不得缅人死绝。
虽然他们是生活在缅南滨海平原地带的,在体能上确实不能和狼兵们相提并论,但操练时所展现出来的杀气却竟然不比狼兵们差,以至于黄芷汀听见自己部下军官教训勃固警备军新兵的时候,用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想象这一矛是对着一个缅人刺过去的!”
每每说了这句话,对方的精神就明显变得亢奋,甚至亢奋到扭曲,一矛刺出去的力量连狼兵教官们看了都开心得咧起嘴笑。
这样的训练又持续了二十来天,莽应里终于回到了东吁城,只修整了三天,紧接着缅甸大军就开始南下了。
莽应里这次北伐损失惨重,前前后后损兵折将五万多,而且这还只算了缅甸军队,没算那些原本归附于他的缅北土司。
缅军当时号称二十万,实际上单缅军本身也就十万出头,大概是十一万多点,不到十二万的样子。土司们的兵力谁也不清楚,就像早几年的岑氏、黄氏一样,平时可能两三万,但如果需要的话,没准十万都拉得出来,几乎可以说全民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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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那二十万大军有多少水分,总之他的损失是明摆着的,十多万缅军前前后后损失了至少四成,逃回来的缅军只剩六七万,再加上岳凤等一批大小土司还带了差不多两万人,勉强能凑出八九万大军。
然而他不能把这八九万人全拉到南边来,于是又留了三万在阿瓦城,这样实际从缅北带回东吁城的兵力也就五万多人。
不过东吁城本身也是有军队的,留守部队也有一万多。而莽应里从阿瓦城动身南下的时候就已经下令从各地集中兵力,蒲甘城、林汗城、宣利差怛罗城、卑谬城等缅甸重镇纷纷出兵支援,所以现在东吁城不仅“满血复活”,集中了八万大军,而且莽应里一次就带出来七万。
莽应里虽然穷兵黩武,而且又刚刚在缅北大败,但他到底是跟着其父莽应龙打了几十年仗的人,深知平定后方这种事宜快不宜慢。
他和他父亲莽应龙都是力推“同化孟族”的,现在勃固旧地丢了,孟族失控,这种强行同化的压迫力已经消失。可以说每耽误一天,他的威望都会下降得更多,更糟糕的是这种威望的下降会伴随着孟族人反抗意识的崛起,今后想要继续同化他们就变得更难了。
毕竟,缅人同化孟族靠的是武力强压,而不是如汉人同化那样靠着文化来实现,一旦这种武力被证明是纸老虎,那失败就已经提前预定上了。
再说,后方丢失也意味着自己的力量遭到了削弱,丢失的时间越久,这种削弱就越狠。
是以莽应里甚至等不及蒲甘城来的那最后一支援兵抵达,就带着七万大军南下了,对外号称十五万,以猛虎下山之势猛扑勃固而来。
黄芷汀派出驻守彪关的五千人得知消息,二话不说直接按照之前的命令南撤,目标也是勃固。
决定缅南甚至整个缅甸战局走向的勃固之战,终于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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