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敏慎虽挂印请辞,自荐在伯爷麾下效力,亦是为我大明尽忠,还望黄老爷能如往昔般照拂学生。”
“哪里哪里……”
黄道中见他的话说得是不卑不亢,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才好,只能略显尴尬地含糊应过。
他们此来,一是给永宁伯拜年,二则是为了向朝廷上缴税银一事而来,简单见礼后又寒暄一阵,便话入正题。
其实,张诚之所以代他们上缴税银,无非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掌控两州的土地,此前虽然有所动作,然亦不过是垦殖了些撂荒的田地罢了。
“税银嘛……”
黄道中和邓容恂见永宁伯开了口,都是神情紧张地看着他,生怕接下来的话语会是一个晴天霹雳。
要知道,他们去年向朝廷缴纳了足额的税银,获得“优异”的考评,若是今年不能如期缴纳足额税银,莫说去年的功劳就此埋没,更甚者还会被眼气的同僚攻讦。
“……照去岁的法子,也不是不成。”
永宁伯张诚看似漫不经心就说出来的话,却对黄道中、邓容恂二人极具吸引力,他们立刻神情紧张地等待着下文。
就在他二人焦急之时,永宁伯张诚又接着说道:“只不过,本伯麾下军马受皇上御封‘勇毅军’之名号,今更扩至六营人马,所需钱粮甚巨。”
张诚扫看了两人一眼后,又接着道:“而延庆、保安二州之地虽颇为广阔肥沃,可产出的粮谷并不足以冲抵税银,本伯去岁本就亏了许多,今朝怕是难以为继啊。
除非……”
“除非什么?”
延庆知州黄道中对于今年的考评最是在意,闻听永宁伯似有难言之隐,不由忍不住急急发问起来。
张诚抿嘴一笑,淡淡道:“延庆、保安二州,田地颇广,然官府名下所占却并不见多少,未知‘鱼鳞册’中所载,是否也是如此呢?”
“鱼……鱼鳞册……”
黄道中闻言似有所悟,嘴里不住囔囔着“鱼鳞册”三字,却拿眼角余光扫视着身侧的保安知州邓容恂,察看着他的神情变化。
只见邓容恂端着茶盏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仿佛与空气凝固在了一处般,动也不动,同时他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似乎在左右衡量着什么。
良久,保安知州邓容恂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也不看黄道中,却向永宁伯张诚抱拳行礼,道:“容恂感念伯爷厚爱我保安百姓之情。”
他先是道了声谢,又接着继续说道:“税银乃国朝之基,却是一刻不容稍缓之事。然本官身为一州父母,上不能输银于朝廷,下不能使治内百姓安居富足,今每每思来,都觉愧对保安百姓,更愧对朝廷,愧对皇上。”
邓容恂最后更是语气坚定地补充道:“鱼鳞册。本职这便差人回保安,取鱼鳞册来交由伯爷处置。”
张诚听了他的表态后,微笑不语,却拿眼色直瞄着延庆知州黄道中。
片刻后,知州黄道中仿佛也下定了决心,他开口道:“伯爷,本官这就差人回延庆,取鱼鳞册来,呈给伯爷处……”
“不必!”
张诚打断他的话后,接着说道:“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歇歇嘞。鱼鳞册的事,放在年后再办吧,何必急在一时,反正离着开春不是还有些日子。”
他说着又转头向怀隆兵备齐玉初问道:“是吧,骑兵线?”
齐玉初此刻虽然正在与刘敏慎轻声交谈,原本对张诚等人谈论之事,并未在意,不过刚才偶尔听到“鱼鳞册”三字时,也稍微留心起这边的谈话。
这时,他见永宁伯张诚问自己的意思,因不想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便含糊答道:“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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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黄道中仍觉有些不够放心,不由继续追问:“伯爷,解送朝廷的税银何时……”
“哈哈……”
张诚闻言笑了起来,片刻后,他才说道:“不急嘛。本伯休书给户部,延庆、保安的税银叫他着落在本伯身上便是。”
税银一事既已谈妥,黄道中与邓容恂也没有多留的必要,他们陪着永宁伯又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告辞,与兵宪齐玉初共同离去了。
…………
自元月初二日起,永宁伯张诚便携着府内各女眷,在娘子军内卫的扈从之下,前往赤城堡西南山谷中的瑞云寺。
他之所以领着众内眷前来这里,主要还是想躲避各官将士绅的频繁骚扰,也想借此时机陪着身边的亲人们,再好好体验一把赤城温泉的热度。
张诚虽然不是什么“色中之恶鬼”,但做为一个身强体健的正常男人,该有的需求自然也是少不了!
更何况“食色性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是最正常不过之事?
但人毕竟不是石头,朝夕相处下来,感情自然也会不断升温,尤其是当夫人季轩竹为他诞下麟儿之后,更使他心中对于家庭的责任感油然而起。
这种责任不止是赚钱养家,为身边亲人创造一个更广阔的生存空间,更是还有陪伴的义务!
在张诚的前一世里,便因工作繁忙而很少有陪伴家人的时候,即使偶尔有一些时间来陪伴家人,大多也就是吃吃饭、喝点酒罢了。
原本他也没有感到如此会有何问题,可当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那种对家人的思念,尤其是内心中对于家人的亏欠之感,对他折磨颇大。
所以,当他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站稳了脚跟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便是要尽力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前一世的亏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