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他遇到杨嗣昌之际,大有知音之感,顶着朝臣的非议,将其提拔重用,更是对其无比信任。
而反观素以敢战闻名的卢象升,就因其属于东林一党,便引起崇祯皇帝的重重猜疑,既想用他,又要防他,处处掣肘,终使其葬身于巨鹿一战。
至于现在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也无非是杨嗣昌的替代。
崇祯皇帝心中明白,陈新甲之能远在杨嗣昌之下,但其不是东林一党,且能够遵从崇祯皇帝自己的意愿办事,这才是陈新甲上位的真正原因所在。
而近几年里,崇祯皇帝所表现出来的猜忌与擅杀,更是其对于东林党,对于整个文官集团的愤怒抗争。
治国理政之事,何其繁多,既然注定离不开文官集团的支持,那就只能与其达成一个巧妙的平衡,若是无法达成这个平衡,恐怕也只能借故杀几个人,也好出一出胸中闷气。
正是在这种情势之下,张诚悄然出现,他就如同漆黑夜里的一点火光,凛冬中的一丝暖意,让崇祯看到了一种可能。
因于此,崇祯皇帝才大力扶持张诚,所看重的除了他的忠勤与勇敢,更是他背后没有文官集团的影子。
其实,崇祯皇帝对于卢象升、杨嗣昌、陈新甲等人提携扶持张诚之事,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些并不影响张诚对于皇帝的忠诚,所以才未加干预。
早在继位大统之初,崇祯皇帝听信了一帮东林党的巧舌美言,将派驻全国各地的宦官监军等等都撤回了宫中,然一切却事与愿违。
自此以后,他也再一次重新启用宫中的内监,派到各处关键地方,充任监军等诸般职事,自然也少不了恢复暗探私察密访等事务。
当然在一时之间,很难将锦衣卫、东厂的探子密访之能,恢复到其鼎盛时代,但对于一些关键之处,还是有所布置的。
何况宣府乃是朝廷边防重地,自来就是密探盛行之处,虽然数年间无所事事,许多原本的探子已经奔走他乡,或是改做了别的营生。
但总有些人还是会被寻回来,虽然这些人也可能是有其他的目的,才会重新回来做朝廷的密探,但他们已无暇顾及。
这其中自然就有张诚派出的谍报人员,许多关于张诚的假情报,就是如此层层递送到当今大明皇帝御案上的。
当然,对于这一切,崇祯皇帝是毫不知情,他对于锦衣卫和东厂还是无比信任,尤其是东厂密探所刺探和暗访到的情报。
崇祯皇帝因此对于张诚也是极度信任,他一心想要将张诚扶持起来,不止是为他平定流寇和鞑虏,更是想要借助这一外力,来制衡已经逐渐失控的文官集团。
此前,崇祯皇帝也曾对满朝文武诸臣深感失望,也曾想过要起用明初与成祖时期的勋臣后裔,说他们“毕竟是我家世官”,以此来制衡文官集团的势力,实现中兴大明的愿望。
为此,崇祯皇帝还特意恢复了已经停止近两百年的勋臣后裔骑射比武,可当他在煤山举行亲阅仪式后,却大失所望。
本是想着从中选拔精勇干练之才,“以备干城之用”,可这次仪式上就只有襄城伯李国桢一人,能够连中六箭,而其他勋臣后裔则都是表现不佳,难堪大用。
满朝勋贵之后裔又何止百人,而最后被选拔起用的勋臣后裔就只有襄城伯李国桢、抚宁侯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忻诚伯赵之龙等寥寥数人而已。
朝臣昏聩不忠,只知党争政争不断,武将个个贪财,又怯弱不能战,而今满朝勋贵更是几乎无人可用,那种绝望是有多么折磨人?
张诚却恰恰在这时出现,他就如同是为崇祯皇帝量身定做的一位救世能臣武将般,就这么神奇地出现在大明末世。
世间的种种巧合,皆有其缘,总不会无缘无故的生出一些事情来。
或许是上苍也不忍看到,中华两百年文字狱大兴,思想禁锢,终落后于世界大潮,致使遭受百年之屈辱。
才在这一世,送张诚来到这个大明末世,看他能否创造出一个不一样的大明!
…………
宣府军驻地依旧是一片沉寂,可这种沉寂却给人无比压抑的感觉,似乎每时每刻都有可能会发生大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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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黄土岭从上到下,尽是各色旌旗迎风招展,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红色的旗帜。
张诚立身在山腰部,正对着小凌河的一处石头城堡的平台上,望着远处的小凌河,从河岸边开始一片片红色旌旗,向着黄土岭这边延展过来。
红色,是喜庆的颜色,也是热血的颜色。
然红色的旗帜,对于张诚而言更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那是英雄用鲜血所染红的!
红旗的信念,可以说早就深深根植在张诚的心中,作为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他心中对于红旗的执念不可磨灭。
张诚之所以对于大明情有独钟,除了因为大明王朝是中华最后的绝唱,更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气与悲壮。
大明王朝的气节,就如正德年间四川右布政使敖英,在他的笔记中所言:“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除此之外,大明属火德,因此尚红,然对于张诚而言,红色又有其极为特殊的意义,这也是他钟情于大明的一个因素。
就在他心中无限畅想之际,车营游击魏知策走到身前,禀道:“大帅,各营都已集结完毕,等待大帅示下。”
张诚收回目光,落在魏知策的身上,对他说道:“洪督还是没有让我等闲着,如今大军北进,而你却要留守黄土岭,心中可有怨言?”
魏知策却不以为意,他直言:“知策追随大帅,不求建功,只为杀奴。然我宣府军杀奴,亦与知策杀奴无异。怎会心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