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的话果然引起了共鸣,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明军是否暗中图谋正蓝旗时,一阵“隆隆”的炮声传入军帐内。
紧接着就见一个正白旗的牛录章京进帐禀报,说明军已经开始渡河了。
多尔衮却是如未听到禀报一般,只见抬手指着地图上女儿河一带,沉声说道:“未必尽然。明军大部毕集于此,其所图也必然在这里。
依本王看来,其所图已然十分明显,便是想在女儿河北岸,夺取一片阵地,以接应后续明军渡河。
一旦其计谋得逞,那么要解锦州之围,便只需攻入南关,与城中的祖大寿连成一气便可。”
他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而张诚所部兵马,几番大战,也是惨胜,折损必然也是众多,此时怕是已全然不具有早前战力。
更何况,其人马一旦渡过河来,锦州城周边皆一马平川,正是我大清勇士的铁骑与利箭,发挥威力的时机,几番冲杀,还不将他手到擒来。”
直到这时,多尔衮才对那个前来禀报军情的牛录,问道:“明军从何处渡河来攻?”
“回睿亲王,女儿河上位于乳峰山正南处,有数百船只、木排向北攻来,汉军镶红旗正发炮轰打。”
“去,告诉王世选给本王守住河岸,不许有一个明军登岸。”
“嗻!”
那牛录应声退出营帐,急急传令去了。
阿济格本就不喜欢在此议事,见此便向多尔衮说道:“睿亲王,明狗已经开始渡河,本王也要回营布置准备去了。”
多尔衮有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只是淡淡对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待阿济格离开后,济尔哈朗也对多尔衮说道:“睿亲王,我等也该去前面瞧瞧,看明军到底是主攻何处。”
…………
双子山,位于女儿河的南岸,北距女儿河不足二里距离,往东南便是东西蔓延二十余里的乳峰山地带。
双子山因有两个隆起的山头而得名,这两个山包其实也并不很高,也并不大,然其所处的地势却十分重要。
从此再往西行十余里,便是白庙堡所在,而就在双子山北面的女儿河上,原来是有一座木桥,只是被清军给拆毁了。
所以,双子山与乳峰山之间的山道,其实正是松山通往锦州城的道路之一。
乳峰山,素为保护锦州城的一道天然屏障,同时也是外来之敌攻打锦州的制高点,这里有一系列的墩台等防御工事。
而双子山,虽无乳峰山那般地理位置重要,但同样在它的两个山头上,也各修建有一处墩台,以守护住山下那条通往锦州的道路。
此时,驻扎在双子山的是满洲镶蓝旗兵马,主将正是镶蓝旗的固山额真贝勒杜度。
他前时随睿亲王多尔衮在石门山北麓,与明军好一场大战,虽然被大明猛将曹变蛟一度突入阵内,却也是有惊无险。
此后,更是一直压着明军打,竟将明军重新逼回到乳峰山和石门山上,据险而守。
可恰在此时,西线失利的消息传回,为了稳住局面,不得已才向后收缩,一路退守双子山,而郑亲王济尔哈朗更被黄台吉召回白庙堡。
紧接着就传来黄台吉欲回返盛京的信息,就在多尔衮与杜度满腹狐疑之际,皇命传到,召多尔衮速往白庙堡听命,二人便猜测传言成真。
果不其然,多尔衮一到白庙堡便临危受命,作为清军在锦州前线的最高统帅,临时代替黄台吉指挥锦州战事。
其实,多尔衮此刻也不情愿接受这个烫手的山芋,因为西线败退之后,清军暂时已经无力再进取,双方战事难以避免地进入了相持阶段。
而此时接手指挥大权,一旦战败便极有可能会成为黄台吉的替罪羊,即使打平,也将会因劳师费帑而被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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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黄台吉的命令,多尔衮也没有胆量拒绝,因为那样做的话,他可能立刻就会被黄台吉寻个由头给整治一番。
所以,多尔衮在接命后,审时度势,立刻将正白旗清军全部调回白庙堡,只留杜度领一部镶蓝旗兵马,继续驻扎双子山以监视明军动向。
而杜度此时正在抱怨,多尔衮将自己的正白旗兵马调回,却留自己在这里喝西北风,但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对于多尔衮,杜度可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一丝害怕。
更何况,现在各方消息传来,都言黄台吉因操劳过度,鼻衄之症又犯,日流鼻血数升,也不知道还能活得了多久?
若一旦黄台吉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保证不了下一任皇帝是哪一位王爷,杜度他只是一个贝勒,值此关键之时,他又怎敢忤逆多尔衮!
在如今的大清国,除了黄台吉这个皇帝之外,就数礼亲王代善资历最老,又是实力最强的王爷之一,但他毕竟年迈,且几个能干的儿子又都已不再人世。
而多尔衮却是不同,他非但聪敏睿智,且狡猾多诈,又正值壮年,且他与兄长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同样执掌两旗的兵马,实力仅次于代善,而远强于济尔哈朗。
别看杜度平日表现用武,似乎大大咧咧不太会说话,但对于各人的实力如何,却也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不能确定将来如何的情况下,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他都不敢得罪,还有就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肃亲王豪格,也是不敢稍有得罪。
不过,此时杜度却站在双子山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东面旷野。
一股如闷雷般的蹄声传来,他极目眺望,只见天地之间现出滚滚烟尘,渐渐地已可勉强看清,那滚滚烟尘中,冲出来一片红色。
“这是……明军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