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东市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大。
马路宽敞,楼房高立,松柏茂盛到直冲云霄,城郊外更是大江大山大平原,壮丽风景俯拾皆是。
当地人吃的饺子有拳头大,配酒得来大棒骨头,灶头炖着大铁锅鸡,南方人的饭量轻易驾驭不了。
剧组里的人南北成分掺杂,刚来这里时吃饭差点闹了笑话。
说是闻编剧出去采风,跟朋友一起点了四两饺子,被老板一眼就拒绝了。
“你们两吃不消,少来点。”
闻长琴性格很爽朗,招呼道我有时候饿狠了一个人都能来三两,没事!
老板半信半疑又看了看她们两文质彬彬的样子,没多久把饺子端了上来。
“然后我这时候才知道——他们说的两,指的是饺子皮有四两。”当事人如是说:“我们当时撑死了才吃了不到四分之一,剩下的打包在酒店吃了两天。”
“四两饺子皮能包多少,”制片人听着不信:“你这话有点夸张了。”
“不夸张,真的。”闻女士心有戚戚:“他们那个塞法,大饺子拿筷子往里头猛怼肉馅,个个不塞爆不算完!”
苏沉比他们晚来一周,入榻酒店时跟着吓了一跳。
怎么所有人气质都变粗犷了……个个说话带着股豪爽泼辣劲不说,口音也跟着跑偏了??
“正常。”蒋麓叼着大棒骨头过来帮弟弟接行李箱:“你再呆两周你也得跑偏。”
“那谁干哈呢!相机放下!”
苏沉:“……哈?”
十月正是深秋,今年温度暖和,估计要十一月才下雪。
卜老爷子特意选了这个节骨眼,要在下雪前下雪后分开拍戏。
前头是拍沧浪山之役,书里虽然写的是西南战事,实际在这取景也能对上。
后头要拍雪狼群阵,更得在下雪后挑准时机去拍。
演员大多在陆续进组,很多道具器材都在筹备当中。
但副导演又像之前拍云拍朝霞一般,早早就冒着霜露去深山老林里拍野生动物去了。
野鹿野狍子当然不能捉来当群演,提前拍好了素材,适当时候串进镜头里,效果那叫一个漂亮。
卜导演闲着没事,开着越野车带侄子和沉沉去附近转悠。
“我年轻那会儿,还在附近一个县插过队。”他叼了根烟,笑起来褶子都摞在一块:“哎,那会儿生态环境可好了,野兔满地乱蹦,有时候还蹦进人家里——湖里有野生的天鹅,你晓得嘛,根本不怕人,你在它旁边钓鱼它还要叨你!”
苏沉像在听天书:“在村里就能看见天鹅?”
“差不多,绿头鸭、鸳鸯、大雁,春夏秋冬可多了。”卜老爷子从后视镜看了眼两孩子:“你们没见过活鸳鸯吧,那鸟儿像是橡皮泥捏出来的一样,身上五颜六色什么都有,花哨!”
蒋麓趴在窗框上看外头连绵入山的深林,呼吸着带着深秋旷达气息的空气:“现在已经很好了。”
“时都有段时间风沙大,闷得人肺里恶心。”
卜老爷子意犹未尽,还想说鸳鸯,过一会儿又跟他们比划:“就我们当时钓上来的鱼,那可都不是鱼塘里养的,野生大肥鱼肚子奶白,这——么长!”
“舅!开车呢!!你把手放下!!”
“哈哈哈哈怕什么!”
越野车在山外公路开了几转,也不是为了找什么,单纯是把人带回森林间感受一会儿自然。
等快要回去了,老爷子才想起来说正事。
“外国人带来的狼,我摸过了,毛可刺手了,不好摸。”
“你也不怕被咬,”蒋麓叹气道:“人家一口下去,您就得找我帮忙端摄像头了。”
“那是从狼崽子开始驯大的,能一样吗。”卜导还在回味先前的记忆,以及白花花砸出去的银子:“也不知道是加拿大的狼那样,还是狼都那样,闻着又酸又臊,味儿挺大。”
苏沉紧急回忆了一遍目前的剧本,许愿自己不要受工伤。
蒋麓听得好笑:“现在洗个哈士奇还得要一两百块呢,大型犬都不好洗,人家还拴着狼里里外外抹肥皂啊。”
“回头带我去摸摸,我有八只手,不怕咬。”
卜老爷子直乐:“你看,沉沉刚才还跟着聊天,现在不吭声了。”
“我才不怕,”苏沉支棱起来:“我马上要十三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伸手揉他的头发。
“舅!!开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