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副要哭的样子,不用猜也是,”蒋麓打了个哈欠:“你现在还能跑路不成,就当是排队打针,一恍神就过了。”
他原本这话能安慰到他,后者更是一个激灵。
“是这样,”苏峻峰陪在旁边,强笑道:“这孩子血管太细,护士经常打不进去,有时候手背肿好几个包了都没好。”
你不提打针他可能还不怕……
蒋麓伸手往嘴上比了个拉链:“我闭嘴。”
另一边,谭倪老前辈再度转身,自顾自痛饮一杯。
“宣。”
许多大臣接连抬头,以为他又要趁兴赏赐许多,巴不得被酒泼个一脸。
太监声音极利,高声道:“——自此刻起,朕之所出,凡诛杀同枝独活者,晋为新皇。”
话音既出,高处信号灯骤然转红,庭前院外所有丝竹一刹收声,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根本没有人能想到他会在寿宴突然给出这样的旨意,惊异到当场失声,连连叩头求他收回旨意。
“陛下,万万不可啊!!”
“为何您要手足间自相残杀,这于情于理皆有违天伦,万万不可啊!”
“陛下——”
“闭嘴。”熙延帝轻慢道:“你们以为,朕死了以后不会有夺位之乱?”
他像是醉了,又像是双眼清明。
“与其等朕进坟头了再让你们看一场笑话,倒不如活着的时候看个痛快。”
“帝旨已出,绝不再移。”
众人听得震惊恐怖,像是看见了活地狱一般。
这些年虽有党争暗涌,但都是私下博弈对峙,借着各个政事扳着手腕,哪里会残暴到当庭厮杀的地步。
就算偶有暗杀毒害之事,也为人不齿,彼此一向防范森严,少有人得手。
如今怎么会,怎么会?!
见满堂鸦雀无声,无人动弹,白发老人笑了一声,取下侍卫手中长剑,缓缓脱鞘。
“朕亲手来?”
登时有人起身疾步奔出,似是报信。
更多人随着这股动静猛然醒来,争相冲去庇护自己效忠站队的皇嗣。
快去报信,快去救人!!
皇上是认真的,再不带人逃出这皇宫就晚了!!!
“卡!”
卜导隔着监控屏拿喇叭喊了一声:“很好,过了。”
“场地收拾下,准备拍下一场。”
食堂的总厨在旁边守了半天,连忙指挥人搬东西。
“哎哎哎快给鱼灌点氧,晚上还指着吃新鲜的!”
“那边几头乳猪有没有人牵啊,搞快点没看见拉屎了臭烘烘的!”
蒋麓今天没戏,很同情的转头看了眼苏沉。
“该你了,补妆去吧。”
苏沉还在怯场,一直忍着没哭,用力点点头站了起来。
坏哥哥见他怕成这样,难得起了同情心,安慰道:“拍三五条不过也是常事,我舅舅脾气本来就臭,等会他发脾气你别当回事啊。”
苏峻峰在旁边本来哄了半天,这会儿已经在用眼神求救了。
哥!!闭嘴吧!!
苏沉忍得脸都红起来了,他以前文艺表演站前面都会怯场,今天要拍第一幕戏,临时怕的手心都跟着发痒。
忍住,忍住,我十岁了,我很坚强,我坚强!
蒋麓像是想起了什么,深有体会的叹了口气。
“当年我有一回群戏忘词,他那张脸黑的啊,像是要杀了我。”
忍不住了!!
小孩嗷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呜我好害怕——”
苏峻峰:“……谢谢你了。”
蒋麓:“……?”
半个小时之后,化妆师连哄带劝把废太子用轮椅推了出来。
他本来就生得白,甚至不用怎么上粉,模样很是上镜。
苏峻峰提前借来了摄像机,跟哄猫适应指甲钳似得给儿子看这镜头一点都不吓人。
“你看妈妈平时给你拍照,跟这是不是差不多?”
“你拍照的时候从来没有害怕过呀,对吗?”
苏沉算是花了些时间平静下来,看看镜子里截然不同的自己,伸手摸垂落的长发。
触感好真实啊。
他双手扶稳轮椅,静坐在湖畔的墨白梨花树下,对着远处遥遥点头致意。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