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颈间一热,沈度抬起的大掌轻而易举将她纤细的脖颈一手掌控,稍加施力,她便成了待宰的羔羊,被她的狩猎者扭回头来,重新牵制住。
沈度的吻越发激动,他倾身压来,逐渐将她逼进了马车的角落。
这辆马车宽敞,马车外还未完全亮起的天光使得内里光线昏暗。
混杂在亲吻的水声中,氛围便无限暧昧浓稠起来。
姜云姝混沌的思绪不由抽出一丝理智,想到了此前他们也曾险些在马车上擦枪走火。
那时她是当真想试试的,应是很刺激,沈度的反应一定很激烈。
可眼下,她做这个立即前去宁安山的决定,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冲破在半途中的马车内。
到底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这么热烈深刻的情感。
他们的开始本就是不明不白含糊不清的。
她想让这一次的重新开始,能够更有仪式感一些。
至于马车……
下次吧,他们往后还有无数个日夜,不急这一时。
姜云姝微蹙着眉头逐渐找回大半理智。
她抿住唇不让沈度再探进,双手伸去推动沈度的胸膛,但被吻得身子发软,便没什么力道。
沈度一身低喘,掌在她脖颈上的手掌上移,拇指按在她的下唇上。
暧昧地摩挲一瞬,便略带粗暴地撬开了她的唇齿。
“张嘴,别拒绝我。”沈度哑声抵着她的唇舌开口。
动作鲁莽,嗓音却与之反差地带着请求讨好的意味,好似她若再闭上双唇,他能当即失落破碎一般。
沈度舌尖重新探进温热口腔时,心中生出卑劣的窃喜。
兵不厌诈,他知道姜云姝就吃这套,但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奸诈。
正想着。
啪的一声——
姜云姝一巴掌拍在沈度脑门上,发出清脆响声,也顺势将他直接推开了。
沈度一怔,饱含情.欲的黑眸露出几分迷茫。
被拒绝了应是该让沈度低郁的。
甚至还被她打了一巴掌。
但额头的轻微痛感,和眼前她眸含水光微微喘息的模样,却让他喉间干涩,忍不住滚了滚喉结。
沈度眸光一暗,抑制不住地俯身又要吻她。
姜云姝毫不犹豫抬手,本是推开的意图,却因他俯下的身形,一巴掌打在了他脸颊边。
又是一声脆响——
姜云姝连忙收手,也没曾想自己一挥手就给了沈度一耳光。
但沈度抬手摸了一下被打过的脸颊,舌尖舔舐下唇,眸色更暗了几分。
姜云姝:“……”
他被打了为什么要露出这种满足的表情!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需不着亲口再回应他的心意了。
但姜云姝默了一瞬,还是别过眼道:“你再胡来,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沈度呼吸仍旧很重,他有些难以冷静。
他伸手略过姜云姝撩开马车车帘,哑声掩饰自己仍然没有平息的激动:“云姝,雨停了。”
姜云姝目光从沈度脸上移开,转头看去。
天光终是亮起,日照躲在褪去黑衣的白云后面,也已是足以照亮大地。
一切还未拨开云雾,但已是让人窥见了薄云后的无限亮灿。
姜云姝应声:“嗯,雨停了。”
未被明确道破的心思,叫天边光亮照耀得无所遁行。
姜云姝罕见地生出几分犹豫和紧张来,不知自己应当选择怎样的时机,怎样的话语来将这一切打开完美的开始。
直到马车驶过城郊小道,终是停在了宁安山山脚。
因着雨天,本也是刚放晴不久,宁安山周围宁静沉寂。
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大抵山上也不会有什么人。
姜云姝站在山路前,抬头看着被一路延伸至茂密丛林中的上坡路,一时间有了几分退缩之意。
其实,也不用那么有仪式感的。
要不,她就在山下说了吧。
姜云姝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沈度已先一步牵住她的手:“走吧,云姝。”
姜云姝:“……你的伤,会不会不便登山?”
沈度微挑了下眉:“那点小伤,今晨就已经结痂了。”
说着,他牵着姜云姝的手抚上自己腰侧伤处:“纱布都取下了。”
姜云姝无言以对。
她当然知道,昨日沈度一副受伤虚弱的样子,就是想引她注意,勾她帮着上药。
实则那伤口的确浅,到了夜里,要不是她被沈度一双灼热黑眸直勾勾看着,她都想直言,这伤也不必时隔半日又上一次药吧。
再得益于沈度本就强悍的恢复力,今晨结痂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会又过了大半日,怕是都开始愈合了吧。
姜云姝:“我……”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了眼蜿蜒山路,最终还是道:“走吧。”
她自己提出的登顶,岂有退缩之理。
但事实证明,姜云姝是真不擅于此。
一切与体力相关之事,都能在短时间内叫她难以招架。
沈度看上去却是完全没有变化,连气息都一如刚开始一样的平稳。
他转头瞧见姜云姝额头的细汗,便停了脚步。
“歇一会?”
姜云姝不想说话地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她更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即使他们才刚出发不到一炷香时间。
但因着下过雨,天光放亮,秋日的阳光不足以迅速晒干地面的湿濡。
脚下的路都还湿泞软烂,周围更是没有可以坐着歇息的地方。
姜云姝正想着,沈度忽的转身朝一旁的石头走了去。
姜云姝见状随之转头看过去,便见沈度将手中拿着的一件外衣叠好放在了石头上,遮挡石面没有干涸的湿濡,像一个柔软的坐垫似的。
“过来坐。”
“你怎拿衣服垫着,我站一会也可以的。”
“专程带上这件本就是为了做这个,你若要站着,我岂不是白拿了一路?”
姜云姝:“……”
她还以为沈度下马车时,专程拿了一件外衣是为了山上气候渐凉打算给她披上的。
不过这一路来,气候变凉与否她不知道,倒是这般登山压根就不会觉得冷,更莫说需要披多余的外衣了。
姜云姝也不再推辞,她当真累得够呛,便走到了石头边坐下。
石头够大,姜云姝体型也小,她往旁边移了些位置,便又多腾出一个身位够沈度也一并坐下休息。
只是两人这般坐下,便相贴很紧,几乎是身侧完全紧密贴合了。
姜云姝转头问:“这样贴着会热吗?”
沈度伸手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让本就没有缝隙的贴合更加紧密,揉在了一起:“不热。”
“……哦。”
姜云姝转头看着仍旧看不到尽头,也不可能这么快看到尽头的山路,一时间有些担忧自己究竟能否真的登顶。
就像她最开始受到沈度邀约时迟疑的退缩一般。
她了解自己不擅于此,所以没有肯定承诺他。
正当她为自己的体力担忧时。
沈度忽的旧事重提:“你今日在揽月阁,究竟和二皇子约定了何事?”
姜云姝一噎,思绪被拉了回来。
“我……”姜云姝想了想,不确定道,“或许他是说我要报答他一事吧?”
沈度眉头一皱:“如何报答?”
即便知晓绝不可能是以身相许这等荒唐报答方式。
但沈度难免想到姜云姝最初对自己提及此事时的情景。
姜云姝看着沈度古怪的面色,浅浅猜测一番,便好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度收紧手臂,大掌在她纤细腰肢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你不会像报答我一样报答他的,对吧?”
沈度知晓自己这话听起来可笑极了。
但他就是想听姜云姝无数次给他肯定的回答。
可姜云姝却是疑惑道:“我怎么报答你了?”
沈度目光飘忽,有些羞于启齿低声道:“最初你想对我以身相许……”
姜云姝:“?”
她若是记得不错,一开始她便觉得如此甚是老土,她可从没想过要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即使那人是沈度,她也觉得又土又无趣。
不过很快,姜云姝回想最初,她在淮湖宴上被沈度冷漠询问为何要接近他时,她好像的确这样回答过他。
但那时,她只是敷衍他来着,因为他看起来像是她若不说一个正当理由,就绝不再和她说半句话。
想起往事,姜云姝唇角勾起笑来。
这会倒是不必再找借口了。
姜云姝轻笑着问:“你以为我最后愿意嫁给你,是因为我错把你当成救命恩人,想要以身相许?”
不然呢?
沈度绷紧面色看着姜云姝的笑颜。
即使他因这个误会占了大便宜,但想起最初的缘由也还是让他心闷难耐。
但姜云姝笑得更灿烂了几分,目光在沈度脸上打量一周后,轻声道:“你忘了你当初如何评价我的了?”
沈度心头一哽,一时间想不起来姜云姝说的哪一个评价。
但不管是哪个,他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就没几句好话。
不过姜云姝不甚在意,她从沈度圈住的狭窄空间中伸出手来,抬手捏住沈度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低头,面部完全正对在她的视线中。
“你说我肤浅。”姜云姝陈述事实。
沈度眸光微颤,急于为自己以往的恶劣辩解:“不是的,你并不……”
“我承认这个评价。”姜云姝捏着沈度下巴的手指收紧,让他无法从她眼前别过脸去。
“当初我看上你俊俏的模样,因为你好看,你俊,你身材好,你身上很香,你声音好听,我喜欢你展露在我面前的模样,所以便嫁给你了。”
沈度到嘴边解释的话语噎住,怔愣地看着姜云姝坦荡承认自己的出嫁缘由。
这的确很肤浅,但一字一句却让他耳尖开始发热发烫,直至蔓上绯红,蔓延至脖颈,脸颊。
她夸得毫不犹豫。
她此时看他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
就像他看见一块精美绝伦的美玉时会露出的灼热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