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阴学宫依山而建,以山为基,山崖勾横,悬壁上依稀可见有顶顶飞燕瓦檐闪动。
宫上悬崖绝壁,宫下江水奔腾,地势天险。
学宫即山水,山水有宫檐。
船行至学宫外,忽有三艘小船,从学宫内,缓缓划入姜婻视野之内。
姜婻抬头朝着江岸迎面而来的三艘小船,终是看清船上乌泱人影的模样。
一大波儒士长衫装扮的上阴学子,皆直立于小舟之上。
三舟之上,人数约莫有三十人之多。
而这三十人中,却并非清一色的年轻学子,其中还有大半头发花白的老者。
舟上之人,无论老少,皆背负一只笨重书箱,衣衫质朴。
上阴学子,素以简朴着称,换而言之,就是穷。
古人云,穷学文,富学武,学子素来穷困。
当然,也不是所有学宫学子都穷困,例如徐渭熊。
身为北凉郡主,徐渭熊自是衣着不凡,在学宫日子里,自是与这群身着素朴的学子不同。
姜婻遥望远处的儒装长袍,厚大书箱,心中竟不由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古语中的那句,诗书年华。
见对面来船,原本在船舱的姜姒几人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徐脂虎一出船舱便看到对面小舟上的众多学宫学子,于是走到了姜婻身旁。
“那是,上阴学宫学子?”徐脂虎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妹妹,声线轻柔道,“渭熊可认识?”
徐渭熊在上阴学宫待过,虽从年前回来后,今年便未再入宫,但依旧持有上阴学宫学子身份。
就在徐脂虎问出那句认识否时。
对面的小舟上,突然传来一道惊讶之声。
“啊,是徐先生,先生在那艘船上。”
上阴学宫的小舟上,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呼了一声。
而后,姜婻便看到对面三条小舟上,近三十人,竟齐齐转头望向自己这边。
自徐骁平定春秋之乱,马踏江湖之后,类似于先生,大家,世子之类的词便随处可闻。
哪怕路边破庙内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乞讨大爷,也能被冠上个某某先生的名头。
可如今,此类言语竟从天下学子心中圣地的上阴学宫弟子口中被呼出,可见能被他们心甘情愿称之为先生之人,定是有真才实学之辈。
随着那声徐先生响起。
姜婻便发现,对面人群投射到自己这边船上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炙热,可见他们对于口中那位徐先生,是何等崇敬。
四船渐近。
三条小舟上的上阴学子们在彻底看清与他们迎面驶来的船上的徐渭熊后,竟齐齐弯腰拱手,行个了弟子礼。
见此情景,徐渭熊身旁的姜姒几人直接懵了。
徐渭熊曾于上阴学宫求学过一年,这对于从北凉王府走出的姜姒几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秘辛。
当然,徐渭熊在文学、兵法、棋艺乃至纵横百家上的造诣都有很高成就这件事,姜姒几人也很清楚。
只是能让一众以文人相轻的傲然上阴学子,主动且心甘情愿的以弟子之礼相敬,这属实是将姜姒几人震惊到了。
“曾经抢了祭酒先生的课,讲了些许角度刁钻,目光略高远但狂妄的话,便一不小心在学宫落了个先生名头。”
徐渭熊一声浅笑,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可是这些话落在身为或者曾经身为深闺秀女的慕容梧竹与裴南苇耳中,却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指正学宫的祭酒先生。
这简短的几个,恐怕也就只有当世之读书人能明白其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