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极致的冷冬下洗了个冰水澡。
整个心脏骤紧。
“你故意的?”
东重阳没想到自己险些着了道。
谢吾行双手持剑,面色因这一剑变得惨白,显然是黄庭炁损耗过度。
他发力想要让剑尖再进半寸,可东重阳力道很强,把剑身锁得很牢固。
东重阳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要稍有松懈,胸膛就要被贯穿。
他的体魄已经伤痕累累,剑士的剑意又很刚猛,没有了任何优势可言。
谢吾行惨然一笑,说道:“你顾虑我的老师,没敢对我下杀手,我虽然不愿依仗老师,可没办法改变旁人的想法,那么不如顺其自然,让其成为我的优势,我很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凭实力其实并非你的对手。”
“但我比你更狠,毕竟年轻人就得意气风发些,要无所畏惧,毫无顾虑,抓住你不敢杀我的点,拼着剑意难以承受的损耗,一击必杀。”
东重阳面色凝重。
谢吾行在最后一刻使得剑意暴涨,显然是要付出很大代价,但正如其所言,他根本不在意,只是仗着年轻,只要没有彻底耗空,总能恢复过来,可要冒着损害根基的风险,正常人谁敢那么做?
何况又不一定能成。
“你需要全神贯注的锁住剑身,别的事情都已经做不了,此战我赢了。”
谢吾行在犹豫要不要杀东重阳。
但想到浔阳候府突如其来的巨响,想到没有看见青袍的身影,他渐渐意识到问题,眸子也变冷,虽然跟青袍修士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可那是姜望的人。
把姜望看作一生知己的谢吾行,理应帮青袍报仇。
而看着谢吾行神情变化的东重阳也跟着表情大变。
他必须得同样毫无顾虑的绝地反击。
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谢吾行拼尽全力在推动那一剑。
迫使东重阳不断后退。
他束缚住剑的同时也束缚了自己。
想要驱策飞刀,就得分神,哪怕决心不顾一切,可难免仍存顾虑。
毕竟谢吾行的剑已经刺中他,甚至杀死他的速度都无法计算,他没有信心能驱策飞刀反击谢吾行,并保证自己能活着。
乃至于萌生出等待蔡棠古解决荣予鹿和莫白袍来援的念头。
可在剑动的刹那,他便清楚,必须孤注一掷了。
因此怒吼一声,试图直接崩断谢吾行的剑,掉落在地的刀震颤着飞起,紧跟着就是一声剑鸣。
栖霞街在某一刻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谢吾行有些力竭,嘴角却有很醒目的笑意。
东重阳的刀距离他仍有一丈,而他的剑已经刺破其心。
剑意的肆虐,更将其绞得粉碎。
让东重阳再没有半点念头能驱策飞刀。
身躯轰然倒地。
谢吾行也跟着瘫倒,大口喘着气。
踩剑悬浮高空的程颜,咂咂嘴,说道:“你徒弟还是有点东西的。”
剑神依旧只是瞥了一眼。
浔阳候府里,莫白袍已经没了人样。
蕴藏着二弟陨落的怒意,他俨然是以命换命,真正的无所畏惧,也导致他伤势极快加重,又屡屡再添新伤。
他的视线变得很模糊,满眼都是血色。
看着那副画面,童伯再次忆起曾经跟随侯爷浴血奋战的场景。
此刻的他就像枯槁老人,即将垂死。
唯有荣予鹿能依靠体魄强撑着。
但被蔡棠古拉开距离,只能一直挨打,无力反击。
很快也力竭倒地。
蔡棠古听到了栖霞街里的剑鸣。
仿佛亲眼目睹东重阳陨落的画面。
他没有多么生气,而是很害怕。
这跟计划差别太大。
他像是意识到最终结果,渐渐红了眼睛。
提剑走向童伯。
周捕头想拦截,但仅是第二境武夫的他,连蔡棠古狠厉的眼神都抗不住。
把童伯踩在脚下的蔡棠古,面色忽然变得很平静。
“我没想是这般境地,但已经无所谓了,童霁,想必你也累了,我送你一程。”
他慢慢举剑。
暮色里有寒意骤生。
有一把刀从天而降。
撕裂整个长夜。
瞬间贯穿蔡棠古,冲击力又将其轰飞,地面炸出一个深坑。
席卷着升空的烟雾渐渐散开,露出姜望那张冷峻到极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