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退场之后,他这才行色匆匆,将身上的衣着和妆容去掉,从后门走出,又绕到前门。
韦喜这才发现,那人已经静静在这等他。
“师祖。”
韦喜低声喊了一句,脸上有种压抑不住的喜色,又有些责怪。
“师祖既然来了,怎么不与我说声。我敢怠慢师祖,若是让师父和师娘知道,肯定要降责于我了。”
李灵运闻言也笑了:“你既然开门做买卖,那我也就只是一个看客,岂有厚此薄彼的道理。今日看了你这剑舞,也算是补上了昔日的遗憾。”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去。
这扬州里最显眼的,当是那条从城里流过的小秦淮,虽然不如金陵秦淮的宽阔,但架不住扬州人擅于精雕细琢。
载舟而行,满眼灯火。
沿着小秦淮的河道旁游走,同样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现在天下初定,尚且还不算最热闹。
这要是再过一阵子,等到大明彻底恢复过来了元气,那才是真正的江南盛景。
韦喜看着师祖,开口问道:“师祖这次打算在扬州住多久?”
“明日就走。”
“师父不多留几日吗。”
“不了,看过了你的剑舞,这趟扬州之行算是圆满。到师祖这年纪,也会恨时光短暂,还有太多想做的事情要做,不敢停留太久。”
韦喜身旁有着上官未雪这把剑,算是剑池里面,少有的知道他师祖归宿之人。
但他这人打小就比同龄人通透。
韦喜知道自己的担忧,落在师祖的肩膀上,可能会变成一种负担。
所以,这东西干脆他收着。
将来若是想念了,自己再拿出来品一品就是了。
他们穿过喧嚣的闹市,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丽春楼前。
当年开在丽春楼旁的酒楼,现在已经不在了。
韦喜的眼底闪过一丝怀念:“当年师父就在这里捡到的我,本来打算请我一顿。却不知,我这人心大,直接赖上了师父一辈子。”
李灵运赞同道:“你是聪明的,一顿饱哪里比得上顿顿饱。”
“小狼那小子外冷心热,又多愁善感。”
听到这话,韦喜恍然大悟:“那师祖你说,我若是把这座酒楼买下来,再把这里当年的小厮和帮厨都给找回来。等到师父过寿,再请他来这里吃一顿。”
“你说,师父会不会激动到当面哭出来?”
李灵运一愣,旋即面露无奈之色:“你小子的心忒坏。不过,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吧。”
韦喜大笑:“师祖不会觉得我太奢侈,张口就是买下一座酒楼么?”
“你师祖只是年老,又不是腐朽。”
李灵运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再说了,你若把酒楼买下来。如果哪天我来吃,你还敢与师祖要钱不成?”
韦喜连忙讨好:“那怎么敢,师祖能来,绝对是蓬荜生辉。不过,您打小教我,要常怀一颗君子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师父既然答应要吃这饭,那我就给师祖留着。”
“将来师祖再来扬州了,一定要把这顿饭补上。”
李灵运看着他这认真的模样。
心里觉得,这其实也是一桩念想。
不论能否做到。
可只要有了盼头,人就会努力往这方面去靠。
剩下的,就交给缘分。
他点了点头:“那这顿饭师祖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