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开了田,又赶上雨水不足,水源枯竭。田里的庄稼活不了,人也缺水喝。这些人无家可归,不就只能来我们这了。”
朱宜静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旱情已经影响到漠北了么?”
张队正点头肯定:“我们这的情况稍微好点,早年老燕王在任时兴修过水利,活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我就怕,这旱情继续蔓延下去,等到水都枯了,那咱们这里也会乱起来。”
“玉致妹子,你在燕王面前能说得上话。我也不是有意卖惨,但这事放着不管,肯定会出问题的。”
朱宜静认真听完了他的话,肯定道。
“我一定把消息带给燕王。”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南王部的鼠患和鼠疫传过来,你们怎么办?”
张队正不假思索:“听天由命。有鼠就杀鼠,然后把尸体烧了。如果有人得了鼠疫,也把尸体烧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办法。”
“没想过把鼠疫治好吗?”
“无药可医,这东西染上了就只能等死。”
……
与张队正道别,朱宜静回到住处,想到了方才的谈话内容,心情有些沉重。
这种沉重,更甚于她第一次亲手杀人的时候。
尤其是张队正提及死亡的时候,眼神里那种平静而无奈的复杂表情。
朱宜静觉得。
大概这是除了囊中羞涩的贫穷之外,人在江湖要面临的第二种苦,名为心苦。
比起前者,心苦更甚。
因为人只要赚到了银子,就不再贫穷。
但是人得了鼠疫,那就只能等死,除非有人能解掉鼠疫。
这一瞬间,朱宜静的脑海中就想到了她师父。
师父神通广大,也许知道要怎么做。
“对,这就修书给师父……”
……
另外一边,北平之外。
许退站在秦王府名下的一处田亩中,用手捻了捻土壤。
像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农。
只是这一下,基本就判定前一年的雨水情况。
秦王的田都是良田,这个“良”字不仅体现在肥力上,还有雨水。
因为良田本身的形成过程,也与良好的雨水状况有关。
许退见微知着,秦王的田尚且有了雨水衰退的迹象,别处的情况只会更差。
但是一直无人向朝廷禀告,上奏请求减少田税之类。
不外乎,还是抱着粉饰太平的想法。
许退心中气恼,但又庆幸。
至少自己来的及时,还没到北方的大旱爆发的程度,仍然具备治理的可能。
他立刻喊来一众弟子,给他们讲解自己的发现。
朱狗蛋也在其中。
毕竟,大明皇家突然重视起了耕作,他的功劳最大。
朱平安对孙子寄予厚望,也希望他能跟在许退的身旁,一同解决大明面临的困难。
唯有与国同难,将来才能肩负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