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眉眼一横。
“若你能够渡过这一关，至少可省却百年完善的时间，若是渡不过去，老祖宗就给你另寻一个地方，让你安安稳稳渡过这一世！”
苍老的手指倏地朝着剑修眉心一点。
“刷！”
剑修神魂顿时被拔出。
与此同时。
老人手掌一本古籍被拨开，神魂顿时封进了古籍之内。
就在殷不让失去意识之前，老人满不在乎道：
“一日百年，你若能在十世命途中悟出己道，我就压着那小姑娘拜你为师，让她辅佐你证道无上。”
“若你不能，你就老老实实给我伏低做小，从头学起！”
只是说完这番话，老人就后悔了，但话都说出来了，岂有收回之理？
将剑修丢到那本自百万年那一场大战后便没有动用过的古籍后，老人愁眉苦脸地嘀咕。
“我这算不算揠苗助长？”
“当初收这孩子，除了那份重的连老头子都要撩起衣袖单臂撑起的天分外，不就是因为这颗无暇道心？”
“眼下这算怎么回事？！”
“当初不是想好了，在离开之前，若这小子还没能自己开窍，再最后帮他一把的吗……”
老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数里之外。
一步迈出。
落在少女身旁。
*
老竹峰内弥漫一层神秘轻纱，竹楼屋顶上祖孙碰撞的一幕谁也不晓得。
无心更不晓得不知去向的剑峰老古董，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老竹峰不过百里，山不算高，不到千丈，却也不能算小山头。只除满山的碧竹外，并无另外的灵药之辈。
可不是？除了这自古生长的“碧竹”，有多少灵药能扛得住这一场又一场“剑意之雨”的洗刷？
无心就这么走着，步履蹒跚，如同驮负一座大山，双脚双手铐着几道千万斤锁链。
无心脚步除了刚离开竹楼那半个时辰略不匀外，余下近十二个时辰，脚步不但未曾停止，且步伐近完全一致。
纵然浑身被涅盘血焰淹没，哪怕眉心红痣不断干扰影响，火光下那一双眼睛，都不曾有真正的怯懦，真正的迷惘！
这一走仿佛一个时代，又仿佛是一个刹那。
直至夜幕降临，天地渐近漆黑，只剩下一盏又一盏的灯笼泛着明黄微光，照应归途。
无心转身，顶着瓢泼剑意之雨，沿着微光往竹楼返回。
直至无心靠近竹楼时，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不对劲，目光顿挪移至屋顶。
儒雅剑修模样举动未变，一如初时。
无心却明显感知到了此前不曾感知到的呼吸，竟均匀的令人感到怪异。
就像是失了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肉身。
只此刻无心疲倦至极，心道：“这可是老竹峰，有那位老古董的存在，就算是失了魂，也自有道理！”
她眼下尚未被认可，她也不曾认可这些人，轮不到她多事。
再一眼便抬起沉重步伐踏上竹楼梯子。
相比于昨日，脚步也略微轻那么一丝半缕了。
身后。
清癯老人望着斗笠少女返回竹楼，一步落在竹亭内。
摩挲着酒葫芦，他眼前浮现的是殷潜历练第一世的场景。
一代剑仙在当世最意气风发时，自青云之巅坠落泥潭，穷途末路！
*
此后五日。
无心已能绕着老竹峰走上半圈，昼夜时差也大约被她追平，能够在深夜返回，修整完毕后，清晨之际离开竹楼。
有了那么一丝游刃有余的味道。
此外，为了给自己增加难度，她还挑出了一把法剑，一边挥剑一边走山。
五日间，每一日儒雅剑修肉身都有不同层次的变化，渐诡谲莫测起来。
前三日尚好。
直至第四日降临。
一片死寂的肉身竟产生了恐怖震荡，属于元婴大圆满的威压蓦然释放。
便在无心琢磨绝灵木匣之际，这位青莲剑君的恐怖劫难终究来临，修为境界骤然崩塌！
一夜之间，由元婴大圆满跌至元婴初期。
待第五日深夜更是直接跌落至金丹后期！
今晨，无心走出竹楼时，更觉察到其怀抱长剑，剑柄裂痕横生……
这一日无心归来时，赢不让便只剩金丹中期修为，其抱着那一柄剑，更发出哀鸣！
第七日修为跌至筑基后期……
第八日跌至炼气大圆满……
第九日剑修修为不复存在，身形样貌更是大变，一夜白首，浑然暮气。
观其态，竟是大限将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