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伦敦某条偏僻街道上。
细碎的铜铃声在霜雪与大雾之中缓缓流出,正在酒馆窗边打盹的醉汉抬起头好奇地看去。
一辆老旧的马车破开浓雾从街口缓缓驶来,车头挂着的铜铃不断摇晃,马蹄铁踏在老旧的青石地板上,清脆作响。
醉汉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大声朝吧台的酒保喊道:“来看呐,有辆马车!现在这年头那些贵族竟然还在摆阔,不开汽车反而把家里的马车弄出来!”
“养一匹马够养二十个人,还得两个人伺候,狗娘养的贵族,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思显摆。”
酒保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没有过去观看的兴趣。
醉汉喝了口残酒,眯着眼打量那架马车。
“黑市有人收马吗?”
他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马车驶到街道尽头停下,驾车的车夫吆喝了一声,老式马车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头戴圆帽的男人走了下来。
看到那个男人的脸,醉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真得来看看了,是个黄人。”
酒保来了兴致,走到他边上一同打量。
那是个亚裔,但五官却格外刚硬立体,有点混血的味道,一对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来情绪。
他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下巴宛如刀斧刻成,线条冷硬覆着一圈黑色的胡渣,即使站在英国人的审美角度来看,他也算是个挺帅的中年男人。
“肯定是个外面来的暴发户臭显摆呢,找人干一票?”醉汉兴奋地朝酒保说道。
酒保刚要说话,马车里又走下来一个戴着礼帽的娇小身影,似乎是个女人,只是面容被礼帽的头纱遮住,无法看清。
男人把胳膊递过去,女人扶着他的胳膊走下马车,一起进了面前的建筑,那是间很小也很破旧的教堂。
酒保看到那栋建筑后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一下摇了摇头:“算了,你不要去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是羔羊。”
“怕什么,一群被洗脑了的白痴而已,他们有大把钱送给那个教堂,却不愿意捐出来多开几个救助站!”
醉汉愤怒的嚷嚷着,看来也是个愤世嫉俗的人。
酒保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酒瓶,去柜台拿了一瓶啤酒放在醉汉桌上:“这瓶我请,别去找事,我不想因为你这个蠢蛋被警察找麻烦。”
此时那一对男女已经走进教堂。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神职人员快步走上来,朝着那个面容被头纱遮挡的女人轻声说道:“殿下,威廉主教已经在等你了。”
女人摘下礼帽,露出一张不过十七八岁的精致脸蛋,眼角还能看到几点雀斑。
她把帽子递给一旁的男人,刚要跟着那个白袍人往里走,突然转头朝男人说道:“刚刚有不好的目光在打量我们。”
男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孩继续说道:“你还是陪我一起进去吧。”
男人这次没点头,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我会在这里等你。”
女孩叹了口气,跟着白袍人走进了教堂后面的房间里。
教堂内空无一人,四处弥漫着蜡油的香味,男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到最后一排长椅上坐下。
他将帽子放到膝盖上,低下头握拳抵在额头,闭上眼睛轻声祈祷起来。
半晌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在教堂外响起,是马儿在嘶鸣。
他睁开眼睛往门口看了看,拿起自己的帽子往门外走去,教堂深处突然走出来一个白袍人:“我去处理。”
男人笑着道:“怎么,怕我把你的古董大门弄脏吗?”
白袍人面无表情地越过他,没有答话的意思。
男人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外面响起一声枪响,白袍人很快回来,没有和他交流便直接走回了深处。
男人目光揶揄的看着白袍人的背影,嘴角挂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从屋子里走出来,神情有些沮丧。
男人站起来迎接她,女孩苦着脸说道:“贺先生,威廉说要让我下个月就去石心教堂。”
“很好,那里是离主最近的地方。”男人轻笑着回应。
女孩摇了摇头,挽着男人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可我不想去,那里太无聊了,只有灰白色的石头,石头和石头,永远都是石头。”
“我会陪着你。”
男人把那顶带着头纱的帽子扣在女孩头上,帮她扶正,他似乎不希望女孩的脸被路人看到。
女孩摇了摇头:“不,就算让家里人都陪我,我也不想去那里。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留在伦敦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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