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殿下您,只有两条出路。”
朱谊漶喘着粗气,眼神剧烈闪烁:“哪两条……”
那幕僚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清晰地说道:“第一条路:立即上表!表文须言辞恳切,谦卑至极……”
“可如此写道:臣藩秦王朱谊漶,谨奏吾皇万岁陛下:秦藩驻跸西安,沐浴太祖洪恩已二百余载,子孙蒙荫,锦衣玉食数十代矣!”
“今陛下欲行新政,整顿宗藩,此乃高瞻远瞩,为社稷千秋计!臣藩受太祖亲封,位列诸藩之首,更当为天下藩王表率!无论朝廷削藩之策如何施行,臣必率先领旨,感戴圣恩,绝无怨怼……”
“这……这怎么行,那万一当今陛下,原本想着削点钱粮,本王的这道奏表上去之后,把王爵都给削了怎么办……这不弄巧成拙了。”
“更何况,大明朝是太祖高皇帝开创的基业!这天下是我们朱家的天下!不是我那族叔一人的天下!他凭什么说削就削?他问过太祖高皇帝了吗?”
“殿下,您说的不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但更是当今陛下的天下,此时大明朝国库充盈,兵强马壮,当今天子的威望如日中天……这一条路,看似屈辱,却是以退为进,暂保平安……”
朱谊漶他颓然坐回椅子,喃喃道:“那……那第二条路呢?”
书房内瞬间死寂。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得众人脸色明灭不定。
这人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重锤砸在朱谊漶心上:“第二条路……便是……”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反了!”
“反了?!” 朱谊漶像被针扎了般猛地弹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
而后他连连重复:“这……”
“这……”
“这……”
“这就反了……”
“太儿戏了吧,刚刚本王还说着,这天下的朱家的天下啊,本王要是反了,那,那岂不是反了我朱家啊。”
“不对,反了是不能能做皇帝了。”
诸多幕僚看着这个年轻的秦王,情绪变化如此之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赢了便能做皇帝,输了,人头落地……”
“有赢下来的希望吗?”
“几乎没有……”
“那你说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作甚……”朱谊漶眼中刚刚有的一丝渴望,瞬间化为泡影。
“是想告诉殿下,咱们只能选第一条路,选第二条路,必死无疑。”这个幕僚缓声说道。
这些人,是真的怕,年轻的秦王头脑一热,来一句,同为太祖子孙,这天下他朱翊钧做得,我朱谊漶也做得……
若是换作以前,秦王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可自从万历九年开始,朝廷就已经开始对宗藩温水煮青蛙了。
诸多的策略下来,大宗的硬实力,被一点点消磨掉……
“你……你……快走吧你们,等到王府能离开人了,本王也不养你们了,各回各家,瞅着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