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司刚踹开门,还没打完手势,就看到小师妹趴在床前,神色堪称崩溃地转过头,在唇间竖了根食指——示意她安静别吵。
江州司手顿住。倒不是因为这个噤声手势,而是小师妹红艳的唇瓣和微开的衣襟,还有偏散开来的发髻。
江州司皱眉,面色不虞地疾步进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宣珏,挑眉,手势问道:“怎么了?”
谢重姒自暴自弃地盘腿坐在床边地上,打手势回她:“他喝醉了,也不知道把我当成谁了,搂搂抱抱了一小下。”
江州司:“……”
你这……不止搂搂抱抱吧?
她见谢重姒那目光活像要杀人,不想被无辜波及,很明智地没再提这话茬,问道:“走吗?”
“嗯……等等。”谢重姒突然看到地上碎瓷片,强撑着一口气,虚弱地哀嚎,“那个地上那个,要去买个一样的来。师姐,咱们连夜去看看吧,这个点,姑苏有的店铺应该还没关门。”
江州司想说,哪里要这么麻烦,就坦白擅闯主人家了,求个原谅呗。
不过看师妹捡起碎瓷片时,阴恻恻的神色,江州司默默地收回这句话,陪她跑了大半夜,终于在城南某处大瓷器店里,找到制式一样的杯盏,给替换了回去。
谢重姒跑了一晚,头晕眼花,恨不得把前夜非得跟出来的自己暴揍一顿,她刚和江州司走出去没多久,又一惊一乍地道:“等下师姐!!!”
江州司也头大:“又怎么了……”
“月桂花,那支月桂花!”谢重姒倒吸口冷气,赶紧奔回去,将瓷瓶里的月桂枝桠抽出。
外面天光未明,琉璃盏的灯烧了一夜,只剩残火一点,勉强能看到床上的人侧脸精致如画,呼吸平缓,像是难得睡得安详。
谢重姒:“……”
感情她忙活了一夜,他一夜好眠。
想到这,谢重姒恨得牙痒痒,隔空用月桂枝点了点宣珏,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刀宰人。
江州司拎着师妹回长阳山庄,一路上,也没敢多问。
其实吧,本来她还是有那么点微末的八卦心思的。
师妹身份尊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擅闯宅府,也完全可以治臣子冒犯之罪啊。
怎么反倒是她心虚闪躲了?
内中缘由,谢重姒没法和江州司说,憋了一肚子气回房,简单洗漱了番,褪下外衣时,突然想到什么,奔至铜镜前。
铜镜精致古朴,被打磨地光滑可鉴。影影绰绰里,能清晰地见到她脖颈上,细密暧昧的红痕。
谢重姒“咔擦”一声,掰断了手边的木梳。
“咔擦”一声,斑鸠鸟跳窜上树,树叶簌簌而动。
宣珏被鸟鸣和木叶声响惊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难得睡得安稳,见外面天光大亮,竟是有些恍惚,隔了很久才坐起,抬指按住眉心,随着思绪的回笼,逐渐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