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二字, 本就暧昧晦涩,让人浮想联翩。
宣榕很是茫然地思索片刻,迟疑回道:“哪一晚?”
除了?他?, 还有人夜翻公主府么?
隔着?亭边草木,耶律尧闲散看过来, 笑道:“你在姑苏家里老宅, 把我当成季檀的那晚。”
宣榕:“…………”
炙热的呼吸, 难耐的喘叹, 少年?人的欲言又?止,亲密拥抱间?对方的面红耳赤——
在这一瞬间?,断断续续的记忆再次浮现。
他?说这是谁……?
假定?许多年?的“事实”被推翻, 宣榕错愕之下,惊地碰掉了?手侧棋盒盖。
上?面白子吃掉的几粒黑子, 噼里啪啦落下, 其中一颗沿着?台阶, 滴溜溜滚到耶律尧脚下。
耶律尧注视那枚棋子,蹲下拾起, 走过来放到她手边。
他?撑着?石桌,微微俯身解释道:“并非要?做梁上?君子, 而是那晚你?病了?, 我放心?不下, 才趁夜去的。除了?给你?偷输了?点?真气以外,我可什么都没做。”
当然知道他?还算循规蹈矩。
毕竟那个匪夷所思的梦里, 受人轻薄的反倒是对方。
可问题是……照这推测, 她有做什么啊!
宣榕坐立不安道:“那我呢……?”
耶律尧一手抱胸, 一手屈指托着?下巴,似是在观察她反应, 似笑非笑道:“你?么,你?当时许了?好多愿望。你?说想成长为和你?爹娘一样厉害的人,想养狸奴,想骑马射箭身强体壮……”
宣榕打断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耶律尧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你?说的是哪个?”
宣榕无奈道:“你?又?这样。”
耶律尧道:“我哪样?”
宣榕试图激他?:“你?说是你?,你?怎么作?证?”
耶律尧不上?套,懒懒答道:“你?没和季檀证实过吧?过几天问问不就成了?。不是他?不就是我了?,也没有第三人知道这事儿吧。”
宣榕:“…………”
她只能颇为难以启齿地叹道:“我那晚,有没有……”她想了?半天,没想出“轻薄”二?字的委婉表达,眼一闭心?一横道:“烧得糊涂,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糊涂事。”
头顶上?方传来耶律尧的声音:“哦你?指这个啊。你?当时嘛……确实一整晚都在戏弄我。像这样。”
他?顿了?顿,轻笑着?,抓住宣榕的手。
宣榕猛然睁眼,就看到那只遒劲有力的手,强行引着?她抚过面前人的挺鼻薄唇,眉眼轮廓,最后停留在他?的耳边。
耶律尧嗓音微哑:“你?摸了?我脸,还摸了?我耳垂。”
宣榕:“这……”
耶律尧悠悠道:“两次。”
宣榕:“!!!”
耶律尧继续添油加醋:“我可再三央求你?停了?,你?没听。”
宣榕:“…………”
她已经分不太清是谁的肌肤发热,但指尖滚烫,下意识要?抽回手,被人使了?巧劲扼住腕脉。
只能维持住这个登徒子姿态。
耶律尧扬眉道:“你?还说要?送我很多耳坠,什么材质款式的都可以。既然你?提了?,堂堂昭平郡主,应该不会赖账吧?”
宣榕刚想说什么。
忽然,不远处传来“啊”的一声轻呼。
她侧头看去,只见?苓彩手中提着?一盏马蹄灯,掌心?捏着?火匣,正步履匆匆赶回来,一副刚拐过假山石壁的样子,神色惊愣。
而好巧不巧,这个角度,耶律尧侧着?发力的手被他?自?己身躯挡住,所以,朦胧月色下,看上?去倒像是自?家郡主一言不合抬手轻薄别人。
于是,苓彩沉默几瞬,果断转身,欲盖弥彰地溜之大?吉。
“……”
宣榕欲言又?止,想要?唤住她,但终究还是捂额一叹。
好在被苓彩这么一搅合,她冷静些许,道:“不赖账,我明儿就让内务府去置备。”
既然抽不回手,便干脆转掌牵住耶律尧。示意他?坐下。
耶律尧温驯照做。
下一刻,宣榕将手腕佛珠,推到他?的腕骨之间?,轻轻道:“保个平安吧。”
那串佛珠尤为精巧,一百零八颗雕刻巧夺天工。
是有价无市的稀世珍宝。
耶律尧一惊,立刻松开她,想要?褪回:“诸邪遇我退散,不需要?。你?……”
宣榕温和一笑,故意道:“另外,沉香静心?,你?别再像今晚这样,为了?这点?小事就特地折返回来了?。敲打你?呢。做事要?三思,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快去赶路吧,否则你?要?连夜追他?们。”
在她手腕上?要?绕三匝的串珠,但到了?耶律尧腕骨,堪堪两圈。
清风拂过,临别前夕。
耶律尧
垂眸,端详了?半晌木质纹路,低低道:“好。听你?的。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太准确——”
“绒花儿,这对我来说不算小事。”
宣榕微微一怔。
就听见?耶律尧轻轻道:“任何与你?有关的事,都很重要?。”
……
十月初四,月若弦钩。
整个西?线笼罩在一触即发的紧绷氛围里。
十月初五,乌云笼月,一名西?凉女侯在大?齐境内聊城被人割喉杀死,消息传出,西?凉“大?惊大?怒”,连夜发了?三封檄文。
闪击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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