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反客为主, 决定自?行坦白——
季檀倒也没多惊讶。
他们二人虽不熟悉,但?都是聪明人。
这短短一天?下来,几乎也摸清了对方的处事风格, 季檀知?道他不?会放任自?身处于被动,不?甚在意道:“若你能主动坦白, 自?然更好。郡主信你?, 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耶律尧却?轻哂一声:“说得真是大义凛然, 你?敢说, 你?完全没有私心么?”
季檀抬眸反问:“敢问我该有何私心?”
耶律尧脸上?看不?出?喜怒:“今晚试探,是你?自?行其是的吧。她身侧有暗卫守候,处事有幕僚参谋, 我难道还?能起到什么左右朝局的作用么——退一万步讲,我能听你?们机密, 等我带这些机密回北疆, 早已成了旧闻。既然无关国事……”
他嘲讽一笑:“你?觉得我在?怀疑你?是什么私心?”
季檀宦海沉浮多年, 同样不?露声色:“郡主之事,本就算国事。”
耶律尧道:“这么说, 你?是完全的忠君报国之心了?”
季檀道:“这是自?然。倒是阁下这般放肆,有恃无恐……”
耶律尧哂笑:“如何?”
季檀镇定道:“不?也就是仗着失忆胡作非为么?若你?无病, 郡主待你?还?会如此纵容?”
耶律尧微微一顿, 笑道:“绝不?会训斥我就是了。”
这一厢攻防打了个有来有回。
而房中?脚步走近, 两?人不?再压低声互相试探,默契静音。
于是, 宣榕打开门来, 就看到杵得跟门神似的,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微微一愣:“你?们……都还?有事情吗?”
话是“你?们”,看向的却?是季檀。毕竟从下午开始, 他就禀报案略,也才告退不?久。
季檀自?觉退后,将目光转向耶律尧。
宣榕不?明白这是在?闹哪出?,就听到耶律尧轻描淡写地道:“他没有,回来路上?偶遇季大人,聊了几句。我有。”
宣榕温声笑道:“什么事?”
离得近,能嗅到青年身上?飘来的酒香。
逆着月光看去,他神色清明,泰然自?若道:“我恢复记忆了,来和你?说一声。不?跟你?继续北上?了,今夜也晚了,不?好趁夜走,我明日一早出?发回北疆。”
“……”
宣榕怔了怔,良久才道:“突然恢复的吗?可有不?适。”
耶律尧坦然点头:“对,今夜在?外喝酒,突然恢复的。还?行,头有点疼,除此之外并无大碍。我明早顺路去医馆瞧瞧。”
“今夜”这两?字,让季檀意识到不?妙:“你?——”
早已恢复记忆,却?刻意把?节点调至今夜。
不?啻于明晃晃的阳谋和威胁。
他若是敢说今夜进行了试探,试出?这人假装失忆、刻意隐瞒。
耶律尧就绝对敢反咬他一口。
扭曲真相,伪装成被他用童年苦痛恶意刺激,才陡然恢复记忆。
这种不?入流的布局,司空见惯。
他也没对郡主隐瞒过?。
但?试出?成果来是一码事,逼得人病情反复,又是一码事。
耶律尧用此威胁,再用“自?行离开”为筹码,换他不?戳破“假装失忆”。
果然,耶律尧显然知?道其中?微妙,偏首侧眸,冷冷道:“怎的,季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但?说无妨。”
季檀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眸:“并无。”
能逼走他,倒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明面上?的针锋相对,变为暗流涌动。
宣榕品出?几分不?对劲:“……才刚恢复,就急着要走吗?”
耶律尧抚了抚护腕,慢条斯理道:“哈里克快镇不?住场子了,不?走怎么行,我可不?想赶回去给他收尸。更何况,我在?此也无事可做,帮不?到你?什么忙,反而可能给你?添堵。”
他说这话时,垂眸侧望,避开宣榕视线。
似是有几分抗拒。
宣榕愣了又愣,唇齿微张,想要说什么,但?季檀在?此,她不?好开口,半晌,才道:“你?挑匹快马走。但?置备各路关口的通关文牒,怎么着也得两?天?,恐怕要后天?下午才走得成。”
耶律尧静默片刻,拒绝道:“我直接走西凉边境,穿高原至达邬山。不?必相送。”
这下宣榕无话可说了。
月色照得她眸光澄淡,姿容无暇,像是缥缈于世。她收敛起所有情绪,温和有礼地道:“好。”
送走两?人,宣榕退回室内。
莫名觉得喉咙堵得慌。
而烛火跳窜,她沉默看了很久,拢住不?安的烛火,俯身吹灭。
翌日,晴空万里,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季檀一拨人有皇命在?身,行程都是火急火燎的,甚至天?没亮就启程赶路。
一众官兵押送犯人和囚车,骑马而出?。
晨曦光芒从马辔照过?,骏马似是被热狠了,难耐地嘶鸣一声。
不?仅是马,人也怕热,整个驿馆里的窗门几乎都半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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