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斌的手捏了一下,这又被傅嘉泽猜中了。
二皇子感觉凭空飞来一口锅盖在他头上,表情瞬间有些无奈,很快收敛了心神,他上前一步,“父皇,儿臣确实这样同四弟说过,大理寺办案讲究证据,虽说温老太爷过世已经有十几年了,但是温老太爷当年是如何想的,如何操心温氏的婚嫁,总是会有痕迹,若是想查,是可以查清楚的。只是,儿臣也觉得,这般耗费颇多,大理寺主司重案、要案,人力有限。”
在二皇子看来,去查这样一件琐事并不值得,并且很有可能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温老太爷确实看中了林怿,因为林怿的优秀,直接让女儿为妾。
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听完了二皇子的话,并未说话,反而是看着林怿,“林侍郎,要你说这当年之事,是否有必要去查?”
林怿深吸一口气,匍匐在地叩首说道:“微臣自觉纳妾之事循规蹈矩,皆按照本朝章程,微臣觉得无甚必要,毕竟所有的文书具全。按照二皇子的说法,大理寺的事物冗杂,本朝也有诸多要案,实在不应当浪费精力在此等小事上。”
按道理,林怿准备得已经很充分了,可以更回答得更坦荡一些,表示自己经得起查,只是话到了口边,他有些惧怕,怕当真查到了什么,怕失去了温蕙,所以这般回答。
帝王本来就觉得一个女子的意愿无足轻重,林怿纳妾的文书俱全,耗费大力气去查当年之事没什么必要,此时正要说此事不如罢了。而傅斌又开口了。
“万岁爷,这林侍郎是礼部的官员,依奴才的看法,不如询问一番邹尚书的看法。”
帝王的眉大大皱起,傅斌这样继续说,就有些僭越了。
傅斌何尝不知道惹得帝王生厌?只是外甥为了温蕙的事情,特地说过,“倘若是母亲也在京中,也会愿意如此,当年夫家就曾哄骗过一女子,她恨极了此等诱骗人为妾之事。”
傅斌也因为外甥的这话,才会推动此事,看着帝王不悦,傅斌难免头皮发麻,却还是轻声说道:“奴才只是觉得邹尚书是林侍郎的上司,林侍郎平时为人处世如何他是最清楚的,邹尚书的门风又是说不出的清正,由他来做决定再合适不过。”
帝王看了傅斌良久,把傅斌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才缓缓转过头看向朝臣:“邹尚书。”
邹达已经很老了,即将到告老之际,听到了圣上开口,他缓缓往前一步,“微臣在。”
“依你的意思,是否有必要去查?”
邹达思虑半晌开口道:“微臣觉得当查,倘若是当年温老太爷不愿意女儿为妾,林侍郎此等行为便是大不义之举,若是如此,实在不应当继续在礼部任职,不过二皇子也说的有理,若是动用大理寺,又难免耽搁了大理寺沉积的旧案、要案,依照微臣的看法,不如让锦衣卫去查当年之事,四皇子既然对此案有兴趣,由四皇子来断这当年的案子。”
傅嘉泽昨夜里也曾经推断,大理寺接手此案的概率最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锦衣卫插手,而断案人是四皇子。
在傅斌看来颇为荒诞的组合,却再次被外甥推算到了。
傅斌见着帝王微微颔首,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对外甥要娶林映雪之事消缺了最后一丁点的疑虑。
他的外甥既然有经世之才,想要娶什么样的妻子,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难怪姐姐傅蘅的信中曾说过,傅嘉泽胸有丘壑,若是有疑虑的大小事务都可以同傅嘉泽商量。
早朝到此散去,所有人都远远离开了林怿,宛若他是瘟疫源头,而四皇子喊上了秦远霆,往林怿的面前一站,“林侍郎还请留步。”
林怿只得站定,感受到周围同僚的目光,他的脸皮火辣辣的。
四皇子一想到自己亲自断案,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对着林怿说道:“既然是涉及到林侍郎的家事,本皇子又是断案官,少不得要见那温氏一面,温氏还有一个女儿对不对?所有的人,我这次要一并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