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垫子很软。
里面的铜炉应该放了很久,她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热气。
坐垫的一边还放着一个手炉,沈微慈拿起来抱紧在手里,身体蜷缩在垫子上。
半夜的风吹让她的头很疼,冻得僵硬的手指几乎连手里的手炉都抱不住。
头痛欲裂。
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等马车到了的时候,凌云在外面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正准备去掀开帘子的时候,才看到一只通红的手伸出来,接着蒙着头巾的女子走了出来。
满身都是血。
凌云看了几眼,虽然见过不少血,但这些血都落在一个女子身上,他还是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他看着沈微慈摇摇欲坠的身子,犹豫着还是过去扶了一把。
他隔着面纱问沈微慈:“夫人身上是不是伤了?”
沈微慈摇头,没有一点开口的力气。
凌云看出沈微慈的情况不好。
尽管他看不清她面容,在隔着薄纱依稀能模糊看到一些破碎的情绪。
他沉默的扶着沈微慈进院。
整个院子并不大,但胜在雅致,是当初国公爷特意给宋璋准备着用来读书的小院。
宋璋虽然一直习武,但国公爷却从来没落下过宋璋的功课,一直到十五岁才没读书了。
西北本就是荒芜的地方,这个地方远离热闹的城镇,想不专心都难。
只是现在空闲许久,许多地方生了灰。
不过之前这里住过妇孺伤病,现在空闲下来也算干净的。
凌云扶着沈微慈去了一间屋子,又合上门出去,叫了随行的一个小侍卫去找一个烧水做饭的婆子来。
再叫他去找一个郎中,和一身衣裳来。
他打发人走了,想了想,又去烧水。
城中几乎没有什么妇人,留下的都是帮忙做饭打杂的婆子。
凌云烧完水出去,小侍卫正带了一个婆子进来。
凌云拉着他去一边问:“没说夫人的身份吧。”
小侍卫忙道:“没说,我就说是路过这里逃难受伤的妇人。”
“给了她银子的,还不少,她乐呵呵就来了。”
凌云点头,又问:“郎中呢?”
小侍卫挠头:“郎中都在营里,这会儿前头还打仗,找不到人。”
说着他将一套衣裳拿到凌云眼前:“夫人身上穿的绸缎找不到了,只能找到这种。“
凌云看了一眼,素色没染过色的麻布衣。
他接过来点头,又对着那小侍卫吩咐:”这里应该是没事的,你就守在这里,马车在前门停着的,要是有不对,就赶紧带夫人走。”
“让那妇人照顾好夫人,别有闪失。”
小侍卫拉住凌云:“你去哪儿。”
凌云抿唇:“我想着将军应该没多久就好回来了,我去接应着。”
说罢,他又叫来远远站着的妇人过来,将衣裳放到她手里,简单的交代两句,这才走了。
那婆子听了吩咐,手脚麻利,连连点头。
侍卫去了前门,她先去厨房忙活了下,又去了沈微慈的房间。
婆子的动作是有些粗的,也根本没想过要敲门,直接就将门给推开了。
一推开门便见着蜷缩在一起,躺在床上的沈微慈。
她见着沈微慈身上斑驳的血迹就下了一跳,赶忙走过去推了推沈微慈的胳膊问:“夫人,你没事吧?”
沈微慈头脑中昏昏沉沉的,几乎失去了力气。
她虽然没有咽下多少紫冬草的汁水,但是依旧在她体内起了作用。
她杀李容山的时候全是靠着体内的恨意支撑着,现在,她紧绷的情绪放松,还是有一些药效。
她吃的不多,药效并不需要多久,估摸着中午应该就没了。
她摇头,吐出口气,低声道:“让我睡会儿就好了。”
婆子一愣,坐在沈微慈床边:“厨房烧着热水的,要不先洗个热浴再睡,身上暖和些。”
沈微慈身上穿着绸缎,花色精美,再看她保养的顺滑的发丝,和露在外面的手指,婆子一看就知道定然是位养尊处优的妇人。
也不知道怎么逃难还要还要往广陵路过,真真作孽。
沈微慈连开口的力气几乎都没有,更遑论起身了。
她依旧摇头:“下午再说吧。”
婆子听沈微慈的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凑近了才听得到,想着也就不问了。
她又去拉了两张棉被盖在沈微慈身上:“那你先睡,我先去厨房做饭。”
说着就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沈微慈才醒来,吃了婆子递过来的两个烙饼,又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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