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儿子的往后站!老子要测测,老子的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五个月就生了,还说是早产……”
“儿子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屁的要紧?往后站!老子要测测老子是不是我爹亲生,他不肯把家产分给我!”
“当初你娘也是五个月就把你早产了吗?”
“不是,我是晚产!我娘怀了我十五个月!我爹出门做生意前和我娘同房,十五个月后,我爹回来了,我刚好出生……”
在一片噪杂声中,一个年轻男子哭天抢地地冲上堂来:“大人,大人,我娘子不见了呀!你就开开恩,给我测吧!”
众人一愣,若果然如此,那么这人确实是有优先级的。应天府尹站起身来,为年轻男子作证。
“大人,此人是浦口外柳家镇的,妻子丢失已有半月,之前来应天府报过官的。
只是人口丢失案,历来难破,下官也正在头疼。若是大人的赌赛,能为他测字,也算一举两得。”
萧风点点头:“那就让他写吧,问题要问清楚。”
举人自然也没有意见,当下应天府尹让人准备纸笔,让那年轻男子上前写字。此时堂下众人都翘首以待,也有人开始退场。
“唉,你这人,挤什么挤,踩到脚了!”
“没意思,家里有事儿,先走了,让一让,让一让。”
“切,什么事能有这个有意思啊。正好,不想看把地方让给我,你第一排的位置这么好……”
年轻男子十分文弱,一看身体就不太好,脸色青里带白的,哆哆嗦嗦地拿起笔来,写下一个“藏”字。
“大人,举人,我想请二位帮我测测,我家娘子究竟被藏在了哪里啊?她一定是被人藏起来了,否则她不会不回家的呀!”
举人看着萧风,笑道:“大人测字之术,我也听说过的。什么一天只能测一字,什么无关之人不能测。
为免大人一会儿反悔,学生先请问一下,此人测他娘子藏于何处,可符合大人测字的规矩吗?”
萧风点点头:“今日我还未测过字,他测的是自己娘子的藏身所在,即是相关之人,又不是生死之事,可以测的。”
举人拱手道:“若是大人先测了,学生到时若说的和大人的一模一样,只怕难分胜负。
若是学生先测了,想来大人也不好意思说,和学生所测的一模一样吧?”
这句话说得够狠,因为举人认为,测字就是测字,萧风那些规矩都是故弄玄虚,欺骗嘉靖用的。
他数年前开始研究《说文解字》,颇有心得,测字也经常命中,因此有事请他测字的人也不少。
他是举人身份,又不收人钱财,即使偶尔不准,也没人会说什么,只是哈哈一笑,当做趣事。
一个字,问一件事,拆来变去,都是大同小异的,因此谁先说谁占便宜,后面的人只能随声附和,在众人眼里,自然就是没本事。
因此举人先用话堵住萧风的嘴,让他不好意思先测。否则以萧风的身份,非要抢着先测,他自然事抢不过的。
萧风淡然点点头:“今天我也开开眼界,若是测字真的如此简单,人人可测,我也就辜负了《仓颉天书》。
你先测吧,若是你先测准了,我测出来的跟你一样,就算是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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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观战。只有赵文华的心态极其复杂。他现在居然不希望举人能赢了!
因为万一举人赢了,就说明测字压根算不上道术,因为儒家也会!
同时也说明萧风的什么《仓颉天书》,什么梦入仙境,一概都是假的!
这也说明了万岁就是个傻逼!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在仙境里遇见过萧风!萧风都是骗子,你是咋遇见他的啊?骗子之家吗?
万岁等于是在全天下人面前,被揪着脖领子狂扇几百个耳光,以万岁的脾气,他大概率会先干掉萧风,然后干掉这个傻逼举人。
再然后,他会查出这个傻逼举人是自己这个傻逼找来的人,是自己扯下了他的遮羞布,是自己亲手扇的他的耳光!
所以,万岁最后一定会干掉我赵文华的,干爹也留不住我,万岁说的!
就在赵文华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举人已经拿起了那张纸,反复揣摩。
他用笔在另一张纸上拆来添去的,折腾一通后,把纸一放,自信的一笑。
“大人,学生测完了!”
萧风也是一笑:“测完了就说吧。”
举人指着那个“藏”字,对年轻男子道:“‘藏’字上为草字头,下为‘臧’字。
‘臧’字与‘否’字相对应,表示好的意思。因此你娘子眼下平安无事!”
年轻男子眼睛一亮,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举人有本事,有本事,请继续说吧!”
“‘臧’字外面为‘戊’,‘戊’有“化”字形,草字头下有‘化’则为‘花’字。
‘臧’字里面为‘臣’,‘花’下之‘臣’,青楼恩客也。南京青楼极少,但花船极多。
这个‘花’字对应的应该就是花船了,你娘子应是被卖到了花船之上,只要请府尹大人派人去寻找,定能找到!”
这番测字,合情合理,丝丝入扣,让人叹服,同时人们也对萧风的测字道术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难道测字术真的如此而已吗?看一本书,学上几年,就能会的东西,萧风搞得那么神乎其神,玄之又玄的,难道真的就是为了骗万岁的吗?
年轻男子此时全部心思只想找到自己的娘子,顾不上施礼,转身就给应天府尹跪下了。
“大人,求大人派人去花船查找啊,求大人救救我的娘子啊!”
应天府尹为难的看向萧风。正常情况下,秦淮河上那么多的花船,为了找一个失踪的平民女子,大动干戈地挨个去查,已经是不现实了。
何况萧风还没说话呢,如果萧风不同意自己派人去查,那自己不是费力不讨好吗?万一萧风恼羞成怒,拿尚方宝剑一剑砍了自己怎么办?
萧风走下大堂,拿起那张纸来,仔细地看着那个“藏”字。他全神贯注,脸色凝重,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举人站在一边,面带微笑,嘴唇上却带着一丝嘲讽。
萧风半天都没说话,要么是他测不出来,要么是他测的和自己一致,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输定了。
萧风忽然叹了口气:“这女子确实本该在花船之上的。”
赵文华一下就瘫在了椅子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下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