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灌江府府衙后院住下, 从汴京来的内官等人,总觉得不太习惯。
这里纪炀一家子自然住到主院, 他们也被安排到不错的院落。
然后就没事了?
一点事也没有?
去找纪炀他们, 发现他们夫妻俩带小孩们在堆雪人?
问就是,大过年的,忙什么忙。
偶尔招待一下往来的官员, 然后玩去了?
这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啊。
好像前面的忙碌根本没发生过,纪炀甚至带着大家去城里听戏。
算起来灌江城已经稳定两个月,街道明显热闹有秩序不少。
有纪炀在, 有巡逻的兵士们在,根本没人敢犯上造次。
年前成批成批的豪强恶霸, 那都死的悄无声息, 等到消息传开才知道, 地牢空了两间, 都是审了之后, 确定立刻处死的。
看牢房的狱卒说,估计年后还要杀一批, 那会只是知府大人没受到正式任命, 所以不好动手, 年后肯定会动手的。
这也没错, 纪炀早就分好了,一部分杀了,一部分送到古博城给到吴将军, 让他们去修城墙。
不仅这些死刑犯要修城墙,他趁着过年, 甚至给潞州, 给凉西州写信, 到时候分他点犯人,全都放到古博城修墙。
纪炀对他们并不在意。
当初他们怎么欺压百姓的,大家都知道,这偿还得还远远不够。
能留他们过年,已经是事情太多,腾不出手而已。
不过这里面有两个人被特殊关照。
十三四岁的刘家孙儿。
可能很多人都忘了他们是谁。
就是当初太新县刘地,也就是如今石桥西镇,那处豪强家的孩子,当初一个被扣到温家,一个被扣到雷家。
这两个被养的不成样子,恶霸的雏形。
但纪炀既然答应过刘家放过他们,就不会太过分,暂时关个四五年再说。
等四五年的牢狱改造之后,再看看他们的性格。
至少性命是无忧的,这对得起刘家主最后的恳求。
这些事年前都已经安排好,所以纪炀才闲啊。
大过年的,还是休息几天吧。
内官忐忑的跟着休息到正月十五,还跟着纪炀,林娘子他们上街看了花灯。
这里远不如汴京热闹,花灯也不如那边好看。
可好歹是个节日。
就在汴京等人快要习惯这样的日子时。
突然发现纪炀跟林娘子忙起来了,一个着手处理灌江府的事,一个已经去了附近的左县,当了代理女知县。
估计等到朝中派来的官员到此,也就是三月份左右,她才会去做其他事。
看着府衙最偏僻的院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还养了不少小兔子,估计那就是其他事。
林家姑娘也是有意思,她在太新县试着做新药,都害死多少兔子了,怎么又来?
不怪内官知道的多。
而是他过来,就带了打听的任务。
时间到昌盛三十八年的正月十五后,内官等人也要离开灌江府,回汴京复命。
这次过来,给内官带来的震撼更深。
纪炀这个年轻有为的官员,以后的路肯定更远。
送走内官等人。
纪炀也耽误什么事,他只是处理年前留下的尾巴,把最后几批犯人该处置处置,该押送边关押送边关。
修城墙的工匠还没寻来,他们可以先去帮兵士种田修房子,总有许多事情要做。
一批批人安置之后,五姑娘已经把左县事务完全上手。
她有过处理公务的经验,人又聪明,这些自然不是问题。
或者说,最大的问题,在纪炀这。
五姑娘早早出门去左县,纪炀则看向再次过来的官学学政,以及跟着的官学助教。
只听他们道:“知府夫人乃是女子,怎好去处理政务。”
纪炀不搭理。
这些人继续道:“便是随便派个人出去,也比女子去处理政务好。”
“之前大人用商贾出身的女子曹小雨,已经非常不妥,现在直接让您夫人去代理知县,这像话吗?”
“对啊,承平国,灌江府,多少能人不用?偏偏用她们?”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纪炀直接道:“那两位说说,我该用谁?”
“两位推荐个人手?”
学政一时语塞,那助教也语塞。
这两个都是灌江府官学的长官,之前清算雷温两家,以及当地官吏的时候,并不涉及他们。
他们一直明哲保身,但也从未施以援手。
没想到乱子平了,他们这群酸儒跳出来,一会说佃户鲁战不识字,怎么当小吏,怎么给纪炀办差。
一会说女子办差更是不好。
他们只认可纪炀提拔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原本就是小吏的岳文塞。
另一个则是秀才出身的龚选。
此地官学官员目的已经非常明显。
那就是读书人当官,可以。
男人当官,可以。
臭种地的,女人。
不行。
年前这些人就唧唧歪歪,纪炀懒得理他们。
这会都开始指责起五姑娘,还以为他会像年前那样当没听到?
纪炀直接反应,自己该用谁。
这些酸儒心里有许多主意,但也不会直接自我推荐,只好道:“自然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需要有学问,有才识,这才能胜任府衙的差事,大字不识,又没有远见的,怎么能管好一方百姓?”
纪炀点头:“说得没错,林家五姑娘,就是有学问,有才识,他们林家家学渊源,大家都是知道的。”
“至于远见?她都能帮我打理好太新县,何况左县。”
纪炀自然是故作装作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无非是,如今府衙人手缺得很,怎么不从他们官学里抽调。
或者让官学的人推荐?
要知道,灌江府还是有些秀才举人的,特别是一些夫子,都是考中举人,回头过来任职的。
以前官府那样子,他们进不去,也不想进。
可现在明显不同。
如果现在来府衙任职,就算三月份汴京派来的进士们上任,那他们也有一席之地。
所以官学的官员们急哄哄过来推荐。
年前的时候,大家以为纪炀来不及管。
年后再过来的时候,几个知县的空缺,纪炀已经派人先填上了,根本不给他们占位置的时间。
就连灌江府府衙内里,也是有纪炀的人手把持。
纵然一个人干三个人的话,都不肯腾一个位置。
这些人自然开始唧唧歪歪,找别的“错处”。
原先是佃户的鲁战,以及唯二的两个女子,林婉芸,曹小雨,自然成了攻击对象。
特别是两个女子,其实她们两个学问远比鲁战好,但在学政眼中,她们两个还不如男子鲁战呢。
纪炀已经懒得应对,直接道:“如今已经正月二十,官学今年有什么计划吗?”
计,计划?
纪炀冷笑:“怎么?自己差事不做好,就来打扰本知府?”
“三天之内,交上一份文书,说明灌江府官学今年准备什么差事,下面十五个县官学的筹办情况,夫子情况。”
“县城的官学如果有什么麻烦要尽快解决,今年必须全部授课,你们要确保好下面官学的物资问题,教学情况,更要鼓励当地适龄学生进入学堂。”
“灌江城的官学更要自我检查,这里汇集整个灌江府所有优秀学生,既如此,定在四月份来此小测,作为本地知府,本官要看看学生们到底学到多少东西。”
“学生小测后三天,所有夫子也要测试,到时候我会请西北巡查的礼部官员来此督查,若哪些夫子,助教,考验不合格,全都打回去重修。”
什么东西?
三天之内,要知道灌江府官学今年的计划?
还要知道十五个县学的情况?保证他们都开学了?
更要在三四月份考试?
学生考就算了。
怎么老师也要考?
还让礼部的人过来考核?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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