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自己去到哪,都能安置好他们两个。
再不行还能送到汴京,有王伯照看,怎么也不会缺衣少食。
他俩愿不愿意跟着,还是要问一问的。
纪炀一开口,两人先是不敢置信,然后立刻同时点头,竟然没同对方商议一下,开口道:“知县大人,您去哪,我们就跟到哪!”
“我们肯定想跟着您的!”
这回答也算意料之中,不过还是让纪炀跟平安心里微软。
“那好,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纪炀的弟弟妹妹,纪大哥绝对护你们周全。”纪炀笑着道,“最近准备准备,六月份应该就要去潞州城。”
“学习也不能拉下,不然你们都进不来潞州城官学。”
这当然是吓唬他们的,他好歹要在潞州城任职,两人怎么都能进去的。
江小子江乖乖想到自己要去潞州城生活,竟然也怎么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场景。
难道天天都能吃到最好吃的点心?天天都能看到那样多人?
平安跟两个小孩关系也好,笑道:“潞州城点心算什么,回头咱们回汴京,一定带你们去最好点心铺子,汴京四季都有烟花看,还有最漂亮的灯笼杂耍。”
“这倒是没错,若什么时候去了汴京,绝对让你们开眼界。”
以原身的记忆,找这些玩耍肯定不是问题。
“我记得有个好友还欠一个蓝眼波斯猫,什么时候回京了,肯定问他要过来。”纪炀此时说这都是打趣。
回汴京还早着呢。
等玉县丞凌县尉知道俩小孩反而是最先确定去汴京的,竟然对江小子江乖乖升起一丝嫉妒。
晚上吃饭的时候,硬是要吃他俩的鸡腿。
以往总是护食的江小子故作大度:“给你们给你们,反正我们要跟着知县大人,不对,跟着纪大哥去潞州城了!”
眼看两人称呼都改了,玉县丞凌县尉更是羡慕。
衙门食堂其乐融融,睡醒了的新知县章善跟小厮等人,进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中午到的,吃过饭便睡,一觉睡到晚饭时候,又要吃饭了。
还好进食堂的时候,衙门众人对他还算客气。
纪炀笑着道:“给你们留了位置,来吃些饭食吧。”
吃了睡,睡醒再吃,脸皮薄的章善耳朵都要红了。
食堂好几个桌子,大家各自找了位置,章善便坐在纪炀旁边,明显就算他不过来,也给他留位置的。
这种做法,既让现在的人知道,他对此毫无怨言,也让章善的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新旧交替,总会有许多麻烦,纪炀要做的便是避免这些事情。
章善心里感慨,在翰林院实习一年,学的都是为官之道,更有老翰林教他们怎么应对地方官员,没想到他竟然没遇到太多麻烦。
不对,要说麻烦,也就是这里不管百姓还是官员,对纪炀特别爱戴,很可能会排斥他这个新来的。
这点麻烦,还被纪知县的大度化解。
章善是个极温和的人,一顿饭下来,扶江县衙大多数人都明白,这是个好脾气的新知县,让大家更是放心。
但纪炀带他熟悉公务的时候发现,章善虽温和,但也有想法,更对怎么当知县仔细学习过。
几天的相处,纪炀的心也放下大半。
他确实会放权,同样会看放权对象合不合适。
真要把他奋斗这么多年的成果毁了,那他可不是这般好脾气。
不说呕心沥血吧,那也是日夜奋斗出扶江县的场面,若换个酒囊饭袋过来,看他会不会直接赶人。
以他赶个新知县还是简单的。
纪炀朝章善笑笑,章善本人根本不知道他躲过什么。
纪炀这边考核也过,新知县一行人还晕晕乎乎,因为这里跟他们知道的情况不太一样了。
纵然知道贫穷的扶江县在纪炀手里焕然一新,可新的程度让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特别是章善带着的两个书生,都算是他的幕僚。
两人甚至还说出:“纪知县,您要是能在我家乡当知县就好了。”
他们也想要这么多良田,还想要作坊,运河更不用说。
谁料这话一讲,旁边农户不乐意了:“就知道你们要抢人!”
“这是我们知县!”
纪炀好笑摇摇头,还有小吏丘益川机灵:“这是在夸咱们知县厉害呢,难道知县不厉害?”
农户听丘益川这样说,心里顿时好受。
只要夸我们知县!
那我们就能达成共识!
看他们瞬间和和气气,纪炀倒是多看一眼丘益川,没想到丘益川也满脸渴望看向他,眼里明晃晃写着,知县大人!您也带我走吧!
不仅纪炀看出来了,章善同样看了出来。
等只有两人的时候,章善敬佩道:“如果你说一句,感觉衙门里的人都能带走。”
别说衙门里的人,连百姓都能带走!
其他地方的人可能害怕背井离乡,这地方完全不会吧?
纪炀笑着道:“怎么能都带走,那衙门可就完了。”
到现在章善已经来半个月,他跟着纪炀学到不少,之前在翰林院,怎么都是学理论知识,现在才是实践。
章善也不亏考到全国第四的学霸,他处理事情已经有些模样。
眼看时间到四月下旬,该做的该说的,基本都已经成了。
潞州那边也送信过来,问纪炀什么时候过去。
明明五月二十任期才满!
现在还没到五月呢!
问就是要准备,提前去也可以。
不过扶江县这也剩最后的事了,交接工作也需要时间,更别说这是交接一个发展中的县城,事情太多了。
但到这会,纪炀要带谁走,已经要说出来,不管要走的,还是留下的,都要有准备。
章善还带了两个书生,明显是自己人,至少也会当小吏,以扶江县现在忙碌程度,再多两个小吏都是不多的,这倒是不碍事。
纪炀道:“县丞县尉,恐怕要跟我走。”
“捕快里面,其中副捕头卫蓝要跟着,还有个小吏丘益川。”
章善惊讶:“只带四个吗?”
“就他们四个吧,其他人各自性格我同你讲过,都是不错的人。兵士那边一个队长江历帆,还有副队长江海城。从他们当中提个县尉出来就好,或者请潞州指派。”
纪炀继续道:“县丞跟主簿便不说了,你带来的两人都不错。”
看似纪炀把衙门主力都带走,其实是留了位置给章善的自己人。
衙门左右手是自己人,这点很重要。
老话还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衙门也差不多。
章善明白,对纪炀拱手道:“多谢纪大人了。”
“不妨事,他们跟我跟惯了,去潞州说不定另有路子。”纪炀笑,“其实除了这些人之外,扶江县的三个作坊才让我忧心。”
“葫芦作坊忧心发展不够好,被其他地方的葫芦制品淘汰,毕竟在上集村的葫芦秀才滕显,他差不多也要回汴京了,当时便是被我绑来,我走,他必然也要走。这点不是故意为难你。”
章善立刻道:“下官知晓的,腾先生在扶江县这么久,上次见他,他还说有新东西,必须去汴京炫耀。”
“葫芦作坊我必然会注意,您放心。”
纪炀哭笑不得,他还想给滕显留点面子,没想到逢人便夸耀,只好继续说下面的事。
“化肥作坊,无非便是千百年的囤积的鸟粪被挖坑,坐吃山空。”
“所以我建议,既然现在运河开了,其他地方也有化肥,可以先买他们的,最后用自己的。”
自己不可再生的资源留着,多多用别人的,实在不行再用自己的。
不过凌家湖那边,就算化肥没了,也不会太穷,其他产业已经慢慢发展。
说到最后一个,纪炀开口道:“香粉作坊,别的都无所谓,只有一条,千万不能招男子。”
“否则我打出去女子种出的香粉名头可就没了。”
说到这时,没想到章善竟然抬头,踌躇片刻才道:“是不是还有旁的原因。”
纪炀见章善如此敏锐,稍稍眯眼,直接反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按道理说,章善认为自己不用再答,可眼前的人是纪炀,他又不会做什么,老老实实道:“您是不是怕香粉作坊招了男子,然后男子越来越多。再有人提男女有别,索性不让女子进入。”
说到底,香粉这东西谁都能做。
纪炀看看章善,并不会回答是与不是,只是笑笑。
心里却暗暗吃惊,章善确实聪明,不愧为全国科考第七名,也是一顶一的聪明人。
章善并不深究答案,只是朝纪炀拱手。
在他心里!
世上最厉害的人,一个是他老师!还有一个便是纪炀了!
谁都不能更改!
当年他家父亲病弱,母亲劳作,若有纪炀这样的父母官,那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
至于老师跟纪炀谁排名第一?
全都是第一!并列第一!
纪炀说过这事之后,便知道章善肯定能遵守,不遵守也没关系,反正作坊拿着跟官府签的契约,不遵守都不行。
到时候直接找潞州城报案,他又在潞州城做事,还怕没个公道?
等所有事情都交代完,纪炀基本都放手了。
五月上旬,已经开始清闲状态,同时玉县丞也跟章善带来的两个书生交代事情。
问过才知道,两人早已考上秀才,但觉得实力不够,索性跟着章善当小吏历练,以后还能再考。
玉县丞一个人的工作分给他们两个,原本以为会很轻松,接手才知道,这个从未上过私塾的玉县丞有多厉害。
他们两个人从早忙到晚,才能勉强应对,玉县丞之前一个人,还能抽空教他们?
面对两个秀才的崇拜,玉县丞都快不好意思了。
没办法,熟能生巧,以他们县衙无时无刻搞基建的速度,不长八只手都不行!
凌县尉要走,他手下的江海城江历帆两兄弟却不成,他们今年才成亲,新婚燕尔此时走不合适。
但那眼神明显渴望,凌县尉直接道:“在这挺好的,我走了,县尉的位置空出来,你俩都能升职。而且刚成亲,陪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