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出茉莉花的静谧县城, 人迹罕至,依山傍水, 风景秀丽。
只有这样的小县才格外清雅, 才能唱出这样的小调。
而在这个小县里,一群女子亲手栽下洁白雅致的小花,每日清晨清香拂面, 夜晚采摘一捧,更是满室清香。
伯爵家嫡子纪炀发现此事,便让人把如此清丽的花朵制成茉莉香粉, 不管调香用,还是直接焚茉莉香料, 都是极好的。
如果用荷包装些茉莉香粉, 行走之间, 仿佛都带了那个小县的静谧。
扶江县的茉莉香料, 总要跟其他地方不同些。
纪炀好友们在香料铺子听了个大概。
最后总结几点。
一, 这个茉莉香料的产地风景好人也好,所以香料也好。
二, 全都是女子栽种, 比之其他香料, 要雅致许多。
三, 纪炀都夸的。
四,那茉莉花的小调,也是从这个扶江县出来, 他们县的茉莉肯定是一绝。
总结四点之后,如果再不知道纪炀在搞什么鬼, 自己也是真蠢。
唱歌就唱歌, 怎么还卖货了?
不过想到自从茉莉花小调流传开之后, 汴京带着茉莉的帕子都好卖许多。
谁让这花确实雅致可人,时人追捧的不就是一个雅。
而且这个雅又不用太费钱,作为香料里的平价商品,它还是很受欢迎的。
就跟那首小调一样,都是清新可爱,同时又平易近人。
追求昂贵的雅致需要门槛,追求茉莉的雅致却不需要。
鲜花正盛的时候,普通人家都能买一捧回家放着,自然而然风靡。
听说就连宫中园子都开始栽种茉莉,自然更是让人追捧。
好啊纪炀。
说好一起摆烂,怎么你开始赚钱了?
还有跟茉莉小曲一起送过来的劝学,难道那才是真正目的吧?不会吧?
纪炀好友们只见铺子里排着队卖香料,他家忠仆王伯罕见笑得眯着眼,但以他家产业来说,必然不会因为几千斤香料高兴。
只会因为这东西是纪炀的努力成果,王伯替他高兴。
平时总在一起玩闹的好友们一时心里堵得慌,为何堵倒是说不出来。
不过这四人里,其中两人回家开始读书,让家里高兴的天天对他们和颜悦色,连严肃的老爹都夸几句。
劝学,难道真的有用?
劝学对好友们有没有用,纪炀不知道。
他这会看着韩潇兴致勃勃抱过来的书籍有些傻眼。
韩潇认真道:“这都是我家藏书,平时我都不舍得多拿出来,今日,今日就与你看看。”
主要纪知县什么都好,就是那文笔,实在入不了眼。
韩潇虽然不想这么想,可他家好几个人都在官学教书,纪炀送来的聘书自然收起来格外珍重。
但一想到里面的文采,就让韩家好几个文辞俱佳的子弟们心里痒痒。
最后有了这个法子。
既不伤纪知县自尊,又让他可以提高一下水平?
不是韩家好为人师,而是他家知道,就算当官,也要讲这一手好文采的。
朝堂上的林大学士颇受重用,他手底下的文章,韩家人都拿来拜读。
还有户部尚书,吏部尚书,那都是写的一笔文字,文章更是精彩。
越往上,要求越高。
在韩家看来,纪知县这样的干吏,以后定然会成为朝中能臣,安抚一方百姓。
有这样的父母官对地方来说是好事,既然如此,不能在最基本的事情倒下,否则吃亏的反而是他们这些百姓!
纪炀看出韩家的想法,不由得好笑,知州心里说他们一家虽然不爱出头,却乐善好施,竟一点也没错。
纪炀自然不会拂这份好意。
而且他本身确实想读书来着,现代的书读了那么多年,古代这些东西也不能放弃。
纪炀笑道:“我能先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都是绝版书,学问高深,每每拜读都会有新想法。”韩潇大度道。
但听到学问高深四个字。
纪炀轻咳,认真洁净了手,这才翻开。
平安也差点轻咳,学问高深这四个字,太为难他们少爷了!
韩潇对纪知县的谨慎十分满意,看来书送过来没错的,纪知县也很爱书嘛。
可惜纪炀刚翻开两页,直接合起来,对上韩潇疑惑的眼神,纪炀真挚道:“那个,看不懂。”
看不懂?
怎么会看不懂?
但凡中了举,考了进士,应该都能看懂啊。
韩潇帮忙找补道:“是不是科举太久给忘了,没事学问这东西,学了便忘不掉,只要仔细回忆,肯定能想起来的。”
说到现在,也不能不解释了。
纪炀抬头看向韩潇:“其实,我没考过科举。”
没考过?
韩潇心中竟然有果然如此的感觉,就说嘛,能考过的人,能会有这样的文笔。
“那是荫封?不知纪知县是朝中哪家子弟。”
先问问,若他家名声不好,还是远离吧,省得给韩家添麻烦。
“倒也不是荫封。”
纪炀认真道:“我这官,是买来的。”
买来的?!
韩潇一时没坐稳,买来的?
等他抱着自家藏书回去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他当知县那么好,怎么是买的官?
自己对买官之人的印象,都是那腐败昏聩之徒。
贿赂公行,悬秤称官,指方补价,为祸一方。
这才是他对买官之人的印象。
哪有像纪炀这样不仅不捞钱,还给身边人补贴的例子?
韩潇回到韩家,这事只能找族老商议!
韩族老倒是摸摸胡子,反而说道:“你问他是哪家子弟的时候,他并未回答?”
“对,怎么了?”韩潇不明所以。
只听韩族老道:“其实扶江县隐隐有些传言,说纪炀的身份不一般,似乎是伯爵家的公子。”
其实早之前就在传,但扶江县最近事情多,才没有盛行开。
现在事态平稳,那可不是八卦的好时候。
韩族老平时四处闲逛,跟各家老农聊天,自然听了不少。
“姓纪,伯爵家?”
“是当年的武侯吗?他家的孙儿?”
韩家虽然不在汴京多年,可到底有些联系,虽说不是太熟悉,可武侯这样的忠臣武将,他们还是知晓的。
韩族老点头:“应当是他家的,只是他家为何不荫封,反而要买官?”
提到买官两个字,韩潇跟韩族老同时沉默。
韩家最厌恶跟这种赃官污吏为伍,可纪炀偏偏是个例外。
要说买官的本质,买官人的本心。
大多只有一个目的,我花钱买的官,我要是不贪污,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银子。
所谓宝贵必因奸巧得,功名全仗邓通成。
邓通成是银钱的代称。
更有什么千里为官只为财等等的说法。
韩家两人一时说不出话。
最后韩潇还是道:“这事还是不要乱传,否则对,对纪知县不好。”
他们在扶江县也近一个月。
纪炀的为人,纪炀做过的事,韩家都看在眼里。
否则也不会真的去官学当夫子。
韩族老点头,但还是道:“纪知县若愿意看书,就挑些浅显的送过去。他毕竟是武侯后人,当年平定灌江府,让咱们韩家得以修养生息,就有他祖父的帮忙。”
纪炀祖父平定灌江府,偶然救了韩家,这并非巧合,而是武侯战功赫赫,征战过的地方无数。
可能只有海上作战吃了些亏,其他地方简直无往不胜。
韩家只是他救过的千万人之一而已。
不念这份恩情,冲着纪炀本人,韩家也是愿意帮忙的。
不过送书归送书,亲自教导绝不可能。
原因大概跟孙悟空他师父跟他说的那句话一样,日后闯出祸来,千万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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