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这能充当先生的人不多,滕显今年又不愿意出来。
满打满算也就四人,所以顶多收二百人。
消息传出,一时间立刻人满为患。
他这边忙着登记。
登记就登记吧,常华县杂货店又来消息,说是扬州那边还要葫芦器具,这次要一万五千套!
一万五千套?
上次才五千,这次直接翻三倍?
玉县丞已经发现了,自己就算分成三份,也做不完这么多活啊。
以前知县大人怎么把这些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好在卫峰卫蓝还算趁手,还能帮衬一二,再有小吏们也回来,总算歇口气。
一时间葫芦作坊那边也要安排。
从九月十六,知县大人走的那天算起,过了不到十天,他就跟过了一年一样。
娘子还笑话他,好不容易给他差事做,怎么还叫起苦了。
这已经不是苦不苦的事!
而是事情太多啊!
就连凌家湖凌里长也找上来,说是交最近的山泽税,就是化肥作坊的税。
算了,看在给钱的面子,他就不说什么。
只盼着知县大人快些回来才是!
九月二十七下午,熟悉的扶江县终于出现在眼前。
再次回来,纪炀也觉得有些不同。
路过南边荒地,远远便看到之前挖的化粪池,如今里面堆满牛粪,会分给贫苦家里使用。
再往前则是牛棚,三十多头牛全都在里面。
刚走近,那看牛棚的瘸腿老汉便看过来,见是他们,笑着挥手示意。
纪炀之前让他在这看顾,若有生人过来,便找人告知他,这事老汉做得也很好。
三人也向老汉回礼,这下真进了扶江县城。
走到县城主街,只见县城不少门户都在自己的家门口做葫芦工艺,现在大家越来越熟练,做出来的器具也越来越好看。
百姓瞧见纪炀回来,自然欣喜万分,他们虽不知知县大人去潞州又给他们讨了什么好处,但他们看到纪炀就高兴,没好处也高兴。
最后踏入衙门,还没靠近就听到玉县丞的声音:“二百个人,名额早就满了,今年实在不行。明年,明年你们再来,还要提前来。”
“真没办法,咱们衙门房间就那样大,实在挤不下人。”
“对,回头你们村那个谁学会之后,让他教村里人啊,放心这事我肯定会说。”
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忽然停滞。
玉县丞看到眼前的知县大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最后赶紧过来,就差抱着纪炀哭了。
“大人,您走这十几天里,发生了好多事。”
“凌家湖的路快修好了,玉家湖那边的路也在收尾。”
“还有扬州的葫芦器具订单,一万五千套!这也太夸张了!”
“再有许多信函,都是其他知县寄来,说让您务必查看。”
“最后是咱们冬日授课,人太多了,实在没办法。”
纪炀哭笑不得,扶着玉县丞起来:“一件件来,这不是完成得挺好。”
“哪有好,都快累死了,你,你们呢?那事?”
在玉县丞哭诉的时候,凌县尉已经把衙门几个百姓请出去,此时衙门里只剩下纪炀,平安,县丞县尉四人。
玉县丞得知他们连通往潞州城的官道都要有了,一时激动的没坐住。
更说了可能还要有官学,更是吓得要站起来。
看看农闲报名听课的百姓有多少,就知道此处百姓也是好学的。
只是苦于这里没有官学,没有私塾,更没有夫子。
这官学建成,无亚于天大的好事。
但最后一项。
也是知县大人走时最重要的一项?
纪炀道:“运河一事,已经上报汴京,咱们静候佳音。”
上报汴京,那就是潞州已经同意?
千难万险,已经过了头一关。
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如今一点点促成,让在座众人都是百感交集。
事情交代完,纪炀等人也算放松下来,把从潞州城买来的好酒,让捕快卫峰卫蓝跑一趟,送到各村里长,以及种田最厉害的人户手中。
一年到头,他们也辛苦了。
又留下几坛分给衙门几个人,从开年到现在,衙门每个人都是超负荷运转,实在辛苦了。
除此之外,答应给孩子们的小皮靴也发到各家手中。
家中没有孩童的,便换成老人的外衣,样子虽普通,但却厚实得很,冬日里穿必然不错。
再有不少糕饼点心,大人小孩都爱吃。
玉县丞看着,便知道这是掏他们知县大人自己的腰包。
原来凌县尉还会客气,现在已然有些“厚脸皮”,玉县丞刚让他收敛点,咱们知县大人也没几个月俸。
提到这,凌县尉一时语塞。
那个,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
咱们知县大人,可比富商有钱多了!
当然,凌县尉也只是心中说说,不过明显收敛些,不能占太多便宜。
纪炀瞧了倒是好笑,随口道:“该用便用,不差这些。”
对他来说,确实并不算多。
他来时手头银两是不多,可也不缺这点钱,实在不行把原身的宝贝们典当一个,够这里吃喝十年了。
跟着他做事着实辛苦,不能缺这点东西。
回到扶江县后休息几日,纪炀也感受到农闲的意思,扶江县像是一下子慢了下来。
就连街上做葫芦工艺的百姓也是悠闲得很。
一问便是,今年丰收年,哪有不自在的。
也是,各家至少收几百斤粮食,自然高兴。
与此同时衙门里捕快卫峰家孩子也要出生,实在又是个好消息。
休息几日过后,纪炀重新拿起扶江县账本。
他之前在潞州城知州府挥舞的账册,只是副本而已,真正的账本在玉县丞这里。
上次他说,扶江县只剩十两银子,确实夸大。
其实加上凌家湖送来的化肥收益,还有葫芦收益,多了一百四十两七分五钱呢!
葫芦收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六两多的税收,剩下的二十四两六钱是纯利润,因是扶江县衙门的买卖,算是衙门额外收益,甚至不用记在公账。
二十四两六钱呢!
后面便是大头,也就是今年的粮税收入,不过漕司退了一部分开荒的税收,这边就不计算了,回头还要还给开荒的各家。
估计百姓见此,开荒的热情会更大。
田税每年是扶江县收入大头,今年比往年好些,折合成银两,一共是二百五十两一钱六分,比之去年多了一百多两银钱。
反正扒拉来扒拉去,再扣掉这几个月的日常月俸开销。
账面上不是十两银子!
明明是三百三十五两九钱一分!
不少了!
玉县丞看着一年的账册,忍不住道:“其实咱们今年挣得钱不少,怎么每次一算账,手头不超过五百两银子?”
放在知县大人这次见过的丰邵县知县,人家那边账面上,五百两肯定都是零头。
咱们连零头都不如。
纪炀无所谓道:“没事,放在这银钱已经不少了。”
给县衙大家买东西的时候,一二百两不当钱,现在衙门账面三百多两,这就叫多?
玉县丞一时搞不清知县大人的金钱观念!
不过眼看着大人沉思,玉县丞立刻道:“大人,您不会还想花钱吧?”
他现在已经怕了!紧紧抱着账本不松手!
纪炀还真是这么想的,三百三十五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盖个简单的官学还是可以的。
趁着现在秋收,各家相对比较闲,天气也没冷到做不成事的地步,赶紧把官学盖起来。
毕竟对官学来说,重点不是房子,而是夫子。
他问知州要的也是夫子。
现在提前把最便宜的房子盖好,岂不是显得更有诚心,说不定他十一月过去年末考核,就能带个夫子回来。
如果是别的事,玉县丞估计会直接回绝,紧紧抱着账本不撒手。
可官学又有不同。
识字的重要性他最明白,若不是他学了字,能当县丞吗?
自然不行。
他家两儿一女,不为别的,为了自己孩子,这官学都要开。
要不然,开始动工?
正好凌家湖的路就要完工,把那边工匠请过来,刚刚合适。
说做就做,如今九月下旬,到十一月中旬,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建官学时间还比较紧张。
凌家湖凌里长听说此事,自然大力赞成,甚至还要为官学捐赠一笔银子。
这事自然是凌县尉撺掇,以后官学建好之后,凌家湖的孩子们也是要来的,现在提前捐钱,总会好点。
不得不说,有银钱了腰杆子就是硬,凌家湖靠着化肥作坊,已经远超其他村子了。
对凌家湖捐赠的十两银子,纪炀自然来者不拒,捐赠官学,这是好事。
而官学的选址自然就在县城里面,距离衙门不算太远,也属于县城中间的位置。
准备修建两间学堂,侧边两间书室,后面则是两处院子,可供两个夫子居住。
按照扶江县的建造成本,一间屋子的费用在八两银子,其中不少石料木料,纪炀让他们从王家宅子里搬。
说起这些建筑材料,放这已经有一年多了,还是他那好友“麻奋”从潞州买来,很是不少。
有那些材料在,这官学想修的不气派都不行。
而且还空出其他位置,等以后有钱了,人多了,再继续盖新学堂。
总共算下来,官学一共要花费九十两银子左右。
既然修了,那就修得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