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纪元到底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啊。
卖青储料吗。
村里能买的都买过了呀。
还能卖给谁。
腊月初七,私塾正式放假。
赵夫子在讲台上说了许多,下面早就人心涣散。
这可是放假最后一天!
谁也坐不住啊!
赵夫子无奈,看了看外面冻着的纪元,开口道:“走吧,记得温习课业,记得明年二月开学。”
学生们欢呼一声,立刻收拾东西,终于放假了!
纪元指着脑袋看向里面,这气氛让人怀念,看来哪里的学生都一样,听到放假都是同样的兴奋。
等大家走得差不多,纪元把自己的桌子搬进私塾,赵夫子打扫私塾,归置桌椅。
赵夫子看着纪元的单衣,欲言又止,最后道:“我已经去了书信,问问县学还不放榜的缘由。”
纪元道:“咱们县是有什么事吗?”
纪元也好奇。
算下来两个月了,学校的入学考试,也不至于这样啊。
肯定有事耽搁。
赵夫子摇头,又点头:“听说衙门行色匆匆,连许多案子都推迟了。”
正荣县的县令一向勤勉,这种事确实古怪。
“反正在哪都是读。”纪元道,“也不在一时半会。”
赵夫子见纪元豁达,也跟着笑:“没错,反正你们还有的学。老夫肯定会把毕生所学教于你。”
纪元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只能更加勤快收拾东西。
做完私塾的事,又帮忙收拾小室。
此处等到明年春天才会再次开启。
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在了。
私塾外面的小棚子也被收起来,赵夫子摸摸纪元的头,让他穿上披风再离开。
从赵夫子私塾离开,纪元又去了安叔公家中。
不是他想去啊,是青储饲料正式售卖,他要跟着记账。
安叔公,跟安老大,安大娘子都不识字,他跟着不仅是记账,也因这事有他的一份,自然要他过手。
等账本拿回来,再让识字的安二娘子过目,到时候好分钱。
这记的哪是账,分明是他的钱!
安叔公带着安老大,安大海,还有纪元准备出门。
虽说冰天雪地,但为了卖出饲料,还是要走动的。
不能让青储饲料砸手中。
最近几日,安纪村里养了牛羊的,基本都买了青储料,加起来也有一千多斤。
但这零零散散的,还不到他们储藏的零头。
按照安叔公的说法:“想要卖出,还是要隔壁堡李村养殖大户李家,他家春日贩牛,秋日贩羊,冬日里圈里都有一百多头牛羊,四五匹马。有时候县外的指挥营,都会在这他补点草料,可见他路子广,经手的牛羊也多。”
安叔公家的牛羊,多也是从李家买的。
“不过他难说话得很,平日里拿下巴尖看人,咱们过去都要仔细点。”安叔公在安纪村人称安大户,颇有几分脸面,但在李家那,还是差点事。
好不容易到了堡李村,一到李家,就被安排在门房等。
安老大脾气稳,儿子安大海却有些坐不住,纪元朝他摇摇头。安大海才又蹲下等着。
没办法,他们是要卖东西的,自然要低头。
过了半个时辰,那边才说:“我们李家已经备足草料,根本不需要。”
说话就要赶人,纪元直接道:“您可通传了,我们带的是青储料,用秋天青草秸秆保湿做的新鲜草料。”
回话的小子皱着脸,显然没听懂,安叔公一看便知,这人没把青储料说明白。
“什么青储料,你们赶紧走吧,在我家买了两头牛就想做生意?”
这人不懂青储料,也没记住纪元他们交代的什么是青储料,估计胡乱给东家回话。
这会被戳中,直接恼羞成怒。
纪元也不生气,继续道:“劳烦再通传一声,我们做的饲料可以代替一部分青草,养牛养马,冬日不掉膘。”
他尽量把话说得简短,只要照葫芦画瓢传达即可。
纪元又在袖子里摸了摸,他就剩五个铜板,刚要拿出来,听到旁边有个声音:“纪元?”
纪元往那边一看,竟然是认识的人。
上次在县学考试认识的李廷!
堡李村,李廷。
没想到竟然是他家。
“真的是你!”李廷惊讶道。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门房的人随口道,看样子对他口中的大少爷并不尊重。
李廷并不理他,径直到纪元身边。
纪元把缘由讲了讲,李廷道:“若冬日真的不掉膘,确实也需要,我去找我爹说说。”
“大少爷您可别去,夫人跟二小姐,小少爷正跟老爷说话呢。”门房再次劝阻。
纪元看着,就知道里面有原因,只是不好多问,李廷直接离开,让他放心。
等他们都走了,安叔公才低声道:“这家大少爷是前面那个夫人生的,现在的夫人是续弦。”
“这产业有一部分,也是续弦带过来的。”
怪不得李廷家里产业不算小,当时去县城考试时却是自己一个人,穿着也不算太好。
想来有继母就有继父,这话古今都没错,更别说后来的李夫人还自带了财产。
那一家人和和美美,有儿有女,李廷显得便很多余。
不多时,李廷过来道:“纪元走吧,我爹说把东西拿过去看看,他说他听过青储料,也见过,只是咱们周边几个县都不会做,要是有这好东西,他肯定买。”
安叔公跟纪元想得没错!
作为养殖大户,堡李村的李家果然知道青储料。
只要稍微问问,他们就会感兴趣。
大海爹一个人挑着扁担,两头都是带过来的青储料,为了防止冻坏,外面还铺了厚厚的稻草,他不让纪元跟安大海抬:“这么重,再累着你们。”
安叔公在前头走着,李廷看着安大海一家三口,眼里难免有些羡慕,不过他还有其他事想问:“纪元,大海,你们县学成绩出来没。”
“没呢,你呢?”安大海也道。
“我也没有,按理说不该这么长时间。”李廷摇头。
那边青储料抬到李老爷的面前,李老爷也不嫌脏,撸起袖子翻翻看看,眼里流露出惊喜:“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旁边李夫人道:“拿来我看看。”
李老爷连忙拿过来,李夫人还闻了闻:“这是发酵了?不错。”
说罢,李夫人才看向安叔公他们,开口道:“我前面夫家原是陇西养马的,陇西那边就有做青储料的法子,再嫁到关内就没见过了,你们开个价吧。”
陇西便是甘肃,那边是著名的养马地,对草料很是在行。
关内确实少见。
李夫人是个识货的,而且她直接开口买卖,说明也能做主。
纪元到底是个孩子,翻过年也就九岁,剩下的自然是安叔公去聊。
李夫人定下了六千斤的青储料,要他们这几日就送过来,再冷下去,路上也不好运。
听意思,李夫人还想要秘方,被安叔公圆了过去,算是打消念头。
毕竟这东西也算机密,没人会轻易卖出,李夫人也懂。
纪元心里算着,这六千斤一卖,青储窖也算空了,单这一笔买卖,就能赚十八两银子。
给他两成,那就是三两六钱。
只要出主意,就能挣这些钱,以前做梦也想不到啊。
这跟白捡又有什么区别。
契约签之前,安大海跟纪元都看了一遍,确实没问题,又给了定金,买卖就成了。
青储料的买卖做完,一直打下手的李老爷忽然道:“刚刚廷哥儿说,你们十月初也去考县学了?成绩出来了吗。”
纪元答道:“还未,听夫子说,衙门最近忙得厉害,许是耽搁了。”
李老爷松口气,那边李夫人虽然面色淡淡,倒也没说什么。
一行人被留下吃了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走。
李廷又跟纪元他们多说了会话,总算找人倾诉县学的事。
纪元也再次谢过李廷,若不是他,估计卖青储料还会再多些麻烦。
李廷摆手:“我爹跟继母都是识货的人,你们只要把消息传到他们耳边,他们肯定会买,我也就是捎个话。”
“现在就盼着县学成绩快些下来,成不成的,有个消息。”
纪元跟安大海同时点头。
他们也是这个想法啊!
考试成绩悬在那,难受得很。
回去的路上,纪元的脑子都没停过,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账册上写写画画。
等到青储料送到李家,他就可以分钱了!
今年做了一万两千斤的青储料,小黄的,还有安家牲畜自留的,一共卖出去九千斤。
去掉当时收秸秆的十几两银子,剩下的都是利润!
人力?
人力在农家人这,根本不是成本,力气而已,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甚至安叔公自家的秸秆填进入,也未算在里面。
人力,自家的秸秆,运输等等,这些账都是安家人自己算。
纪元只拿两成,自然只算明面上的账即可。
人还未到安纪村,纪元已经知道自己能赚多少银子了!
九千斤青储料,卖出去二十七两银子,扣掉收秸秆的钱,他能得五两四钱。
按照他平时挖野菜药材出去卖的速度,也不知道要挖多久。
这些钱可以买多少笔墨纸砚?